他們來得實在巧，遇上了景都的潑寒節，四人遊玩了一番，黎蘇蘇帶着玉衡偷溜走了，她挽着玉衡，回憶起以前的時光，指着天上的煙火。

“阿衡，我們以前也經常偷偷瞞着大師兄下山，你帶我鑽進人群，還會給我買簪子。”她想起以前，滿滿都是懷念。

那個時候真好，她和阿衡天天在一起，會一起養如意。

“以後我常帶你來。”

川流不息的大街之上，如同一鍋沸騰的水。玉衡與她行至人少的橋邊，并肩而立，惹得行人頻頻回頭。

蘇蘇笑得乖巧，款款道：“師兄考慮的怎麼樣了？與我雙修，最多半年時間你便比大師兄還厲害，我還會讓爹爹親自教導你。”

河面銀光閃閃，玉衡随手撿了塊石頭往裡扔，天知道他真的很想與蘇蘇結為道侶，一起雙修，修為上能夠超越公冶寂無這對他來說誘惑力太大。

男人的好勝心不允許他一直位居人下。

他焦躁地撓了撓頭，他最擔心的就是公冶寂無，他并不想跟他鬧翻，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十年來公冶寂無待他如親人，又雙修了三年，更加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他第一次這麼後悔當初找公冶寂無雙修。

如果是陌生師兄弟，他會用些法器甚至什麼來打發，實在不行，采取暴力手段也是行的，妖魔橫行的世界，死個人不值得一提。

可是公冶寂無喜歡他，一切東西有了感情就很難用什麼來衡量和交易，當然，他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很值得稱贊或者提倡。

果然，兔子不吃窩邊草是正确的。

溶溶月色中，後面巷子裡傳來細碎動靜，應該是過路的行人，兩人都沒在意。蘇蘇還在等待他的回答，玉衡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權衡利弊起來。

與蘇蘇雙修将會面臨的問題是公冶寂無，他可是師父寄予厚望的大師兄，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掌門。玉衡并不認為自己選了蘇蘇，公冶寂無會灑脫放手，繼續當回普通師兄弟。

“蘇蘇，我，”玉衡拒絕之意顯露，蘇蘇悄悄握緊了拳頭，她眼底逐漸黯淡下去，神情也愈發沮喪，心裡空落落的。

像一隻淋了雨垂頭喪氣的金毛。

蘇蘇問：“因為什麼？”

“因為——”

玉衡無奈，“公冶寂無是一隻公老虎。”

蘇蘇不甘又無可奈何地抿着唇，回去決定要去找大師兄談談，她美目微颦：“阿衡，你當真不與我雙修麼？”

玉衡：“……”

給他看得心肝一顫一顫的。

黎蘇蘇從小就溫順黏人，喜歡拉着他的袖子走在他後面，穿着黃白色系的衣裳，她最愛乖乖巧巧地把手放在膝蓋上坐着。

大眼睛一直看着他。

每到這個時候玉衡都會rua一下她。

他、公冶寂無、黎蘇蘇一起長大，公冶寂無自小被器重，忙活很多事，是師弟們的好榜樣，玉衡對他又愛又恨。

愛的是公冶寂無很喜歡他，經常呵護他，每當師父訓斥他時，公冶寂無都會護着，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玩。

但是誰踏馬的淩晨四點就把人從被窩裡揪出來修煉了。

那怨氣比貞子還重。

擱誰誰身上誰不恨。

玉衡與他關系比不得黎蘇蘇，下山偷雞，上樹掏鳥蛋，公冶寂無維持着他那端方君子樣，而黎蘇蘇就不一樣，經常跟着他，是個小跟班。

她也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流露過脆弱之色，除卻五百年前，她彷徨又迷茫，套上葉夕霧的殼子，兢兢業業地完成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勇敢又單純，好像一隻大勾勾。

給她順順毛，她就毫不猶豫搖着尾巴朝你跑過來。

她以前并不愛說話，除了掌門還有大師兄，她最愛跟着他，在逍遙宗内因面若好女，師姐師妹們中不缺乏讨好他的，不過玉衡更喜歡跟黎蘇蘇玩。

因為她長得好看，而且好乖巧。

至于被魔神毀世的那個時空，他從黎蘇蘇隻言片語中可以推測的出來，那個他，應該對她或許有男女情誼的？

沒有記憶和心境，他無從得知。

蘇蘇又道：“阿衡。若你想通了，來尋我便是。”

她有信心，玉衡會來找她。

隻是她等不了多長時間了，體内有邪骨，要練無情道，不然她修為散盡壓不住邪骨。她身死是小事，隻不過百姓們便會遭殃。

出神之際，提了個小籃子的男孩朝他們走來，籃子裡裝滿了一根根長長的像線香的東西。玉衡瞟了一眼，仙女棒麼？

小男孩露出雪白的牙齒，給他們介紹：“仙女哥哥，這是仙女拐，哥哥給仙女姐姐買一個吧。”

小家夥還真會，眼睛直勾勾看着玉衡。

好吧，他長得像有錢的樣子嗎。

蘇蘇也看向她，一大一小的人這樣的眼神着實讓玉衡生不出拒絕之心，他伸手去懷裡掏錢，摸到了兩個碎銀子和銅闆。

“你這怎麼買？”玉衡剛想掏錢出來，小女孩脆生生地回他：“哥哥，這些全部隻要一兩銀子。”

玉衡：“……”

麻了。這玩意兒換算rmb幾百塊。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他，玉衡拿出了幾個銅闆，住個店都不用二兩銀子。他下山本就沒有帶多少銀錢，住客棧的錢都是滄九旻那芝麻湯圓身上弄的。

“東西不怎麼樣，價格倒是美麗。”玉衡道。

小男孩：“……”

達官貴人在酒樓吃一頓，花費的又何止這一點，他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兩人穿着不費，故意将價錢提高了些，就是希望自己的這些全部賣出去，不然母親又要罵他。

玉衡在小男孩期待的目光中，豎起了一根手指頭，“給我來一根吧，少了不要，多了不給。”

小男孩：？？？一根還能少哪裡去。

失算了，這兩人外表珠光寶氣的，沒想到口袋裡掏不出二兩銀子。

小男孩鄙夷地想，真是摳門男人，比他爹還扣，好歹他爹買給他娘的胭脂水粉都四五兩地買。

小男孩點燃了仙女棒給蘇蘇，她手裡拿着仙女拐，金色摻雜紅色火花，在黑夜中閃耀，照亮了少女小巧的臉頰。

兩人沿着河岸走，玉衡也不知該說什麼，索性也沉默。樹梢處降落一隻烏漆嘛黑的烏鴉，它仰起脖子叫了一聲。

蘇蘇吓了一跳。

玉衡一腦袋問号。

“蘇蘇，你本體不就是鳥嗎，與它也算同族，你怕這個烏鴉，是因為近鄉情怯嗎？”

黎蘇蘇：“……”

神他媽近鄉情怯。

蘇蘇無奈呼出一口氣，把手裡燃燒完了的仙女拐掐了個仙決便碾碎了。

“阿衡，等會了逍遙宗，我便去尋你雙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