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吃一桶嗎。”

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玉衡看着旁邊狼吞虎咽的男人，男人頭發長而亂，像個雞窩頭，衣服也有些破爛，看樣子流浪了不久，地上已經放着兩桶泡面。

天上飄着雪花，他攏了攏衣服，出來的急，隻穿了個薄外套。

男人打了個飽嗝，臉從泡面桶裡出來，黑黢黢的，他點了點頭，把喝的連渣都不剩的泡面桶放下。

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

等會兒報個警吧。

玉衡站起身，走進便利店，拿了一桶泡面還加了一根香腸，泡好結賬後發現自己手機不見了，他抱歉地讓前台女生等會兒，推開玻璃門時，前面的長椅哪還有那個流浪漢的身影。

不會手機被拿了吧。

他表情一空，秉着不能污蔑人的想法走到長椅，沒有手機，他甚至蹲下找了一下。

太糟糕了，玉衡返回便利店，把錢包翻出來，好在裡面有備着的現金。

他坐在長椅吃着那碗方便面，餘光掃到地上那堆垃圾，一股無力感：“好歹把吃的垃圾扔一下啊，怎麼垃圾還要我丢。”

月黑風高，街上散步的行人陸陸續續還有小轎車的喇叭聲，玉衡點了根煙靜靜遙望着他們，從超市出來的一對年輕情侶，女生生氣地自顧自走，後面追上來的男生大包小包手裡還拿着奶茶，額頭大都是汗。

男生拉着女生，兩人激烈地說着什麼，旋即女生把男生手裡的奶茶都灑了一地，轉身大步流星走了。

其他路過的人好奇地看了幾眼，男生蹲下身體難堪地清理地上的東西。

玉衡他吸了一口煙，灰白煙霧中，他轉頭卻發現了伫立在大樹下的孟宴臣，玉衡掐滅煙頭，短暫看了他三秒，開始清理地上的泡面桶，好在垃圾桶就在不遠處，他把東西扔進去，手指不可避免地沾到桶邊的紅油。

孟宴臣走過來，擋住了大半的路燈光，他從口袋拿出紙巾握着玉衡的手仔細地擦拭。

“我不會跟她道歉的，孟宴臣。”玉衡說。

“不道歉。”他的眼神帶着小心翼翼，唯恐被拒絕手指抓着玉衡袖子，“可以聽我解釋嗎。”

玉衡這人慣沒有什麼耐心，這次亦然，隻是不想聽這三個字在嘴邊咀嚼，觸及到孟宴臣紅腫的眼睛後化作一股氣憤盤旋在心間，他看也沒看他，轉身走了幾步坐在了長椅上。

他氣憤自己心軟，但是面對孟宴臣，他是他心裡特别的存在，少年時期就被他劃歸到自己身邊的人，長大些親密的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後來又成為戀人關系，幾種情感交織要是割舍并不容易。

孟宴臣知道這是他妥協的意思，坐在他身邊，看玉衡久久不說話，揪着他衣角的手更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玉衡的性格，看起來是小天使，其實是披着皮的小惡魔，小的時候一個男生丢了隻蟑螂在他桌櫃裡，他很平靜地清理了。

第二天上課，從書包裡掏出一條死蛇就甩到那個男生身上。

整棟教學樓都是他的慘叫。

玉衡沖他做了個鬼臉。

孟宴臣把眼鏡取下來，暖黃色的路燈下，他的臉輪廓清隽而疏離，唯有那雙眸子漂亮異常。玉衡毫不手軟，擡手重重打在了他臉上，“是你先欺負我的，明明我擔心你受欺負，你還兇我。”

他的臉迅速紅腫起來，樹影綽綽，在孟宴臣眼裡閃耀，認真地看着玉衡，他語氣夾雜期待，“可以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