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這是阿容親自做的藥膳,希望皇兄快些好起來。”玉衡雙手捧着一隻精緻的瓷盅,滿臉期待地站在沈琅面前。
沈琅擡頭,目光從手中的毛筆上移向玉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放下毛筆,正眼打量着自己的這位弟弟。玉衡容顔如花,眼神清澈,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麼純真無邪。沈琅的心因為玉衡的到來而平靜了許多,他接過瓷盅,輕輕放在一側,“阿容有心了。”
這時,謝危行匆匆而來,行禮後與沈琅一同坐在了茶桌旁。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一旁的玉衡,隻見對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臉上還沾着些許灰塵,卻更顯得他如同畫中走出的少年一般。
“聽聞你日前被逆黨刺殺,可有受傷?”沈琅關切地問道。他看謝危并無大礙,才放下心來,繼續品着手中的茶。
謝危微笑着搖頭,“勞聖上挂念,幸得刑部陳大人救援得當,臣才無礙。”
玉衡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他們說的話他大多聽不懂,隻能放空自己,時不時探頭看看花園中的花朵,又盯着謝危看個不停。他很想開口問,但想起珍兒嚴肅的臉,又忍住了。
沈琅注意到了玉衡的小動作,不由得輕笑一聲,“阿容,你若是無聊,便去玩兒吧。”
玉衡聞言歡呼雀躍,“多謝皇兄,阿容先走了。”他轉身就跑,風風火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沈琅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玉衡,真是越來越像芷衣了。
玉衡跑回重華宮,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着什麼。終于,他找到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跟在他身後的聽荷見狀,心中一驚,“殿下,您不會是想把這個送給謝大人吧?!”
玉衡瘋狂地點頭,“聽荷,你真聰明!這是珍兒給我的藥膏,很好的,我想送給先生,那日他幫了我,珍兒說過,以禮待人者,人以禮待之。”
“可他是謝大人,你怎麼叫他先生?”
“是因為阿容聽見他身邊的人這麼叫他,阿容就叫他先生了。”
聽荷扶額。聽了玉衡的話,心中雖然擔憂,但看着玉衡那認真的眼神,又不知該如何勸說。她隻能默默地跟在玉衡身後,看着他拿着藥膏興沖沖地去找謝危。
“好了,朕的身子,自己知道。謝卿今日來尋朕,所為何事?”
謝危起身作禮道,“危聽聞陛下與太後有意為公主擇選伴讀,臣在想,公主雖身為女子,卻也是皇室貴胄。除了閨秀該學的課業之外,也應學些旁的。臣想請命,為公主授課。”
“居安有大才,朕可要替芷衣謝謝你了……”沈琅笑道,遠遠看到少年跑向這裡,他愣了下,開着玩笑,“不知居安可願一同為阿容授課。”
清河王玉衡自兒時生過一場大病,心智如同稚兒。不說教導,可能光是說話他都不一定能明白,他是個麻煩,謝危眸光閃爍。
玉衡心思單純,沈琅也并沒有想将他給謝危教導,畢竟謝危正言厲色,以往玉衡的先生都是極其有耐心和溫和,還得哄着他,不然就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要是謝危真的教他,這皇宮都得翻天。
他剛想給謝危台階下。
“臣聽命。”
沈琅愣住。他的表情詭異了瞬間,張口的嘴忽然閉上,君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更何況他還是天子。
“不過阿容是男子,朕想的是他有些嬌縱,從前最愛與芷衣玩鬧,不如讓他與芷衣随你一同上幾堂課,不過他畢竟是男子——”
“臣認為……”
玉衡聽得他們的聲音并不清晰,撥弄着手裡的花,等了好久謝危還沒有出來,他都犯困了,在桌上小眯了一會,就聽見了動靜。
“先生。”
玉衡激動地朝他招手,整個人被光影籠罩,提着裙擺跑過來,發帶飄逸,氣息不勻。謝危走下白玉階梯,被耀眼有力的光線照着,他眯了下眼,視野隻有那個由模糊開始逐漸清晰的人影。
他說
“我聽皇兄說你受傷了,這個敷在傷口很快就不痛了。”
*
重華宮中,褚靈珍知道謝危成為玉衡新的先生,很是擔心。她不停在正廳踱步,與之相反的是玉衡手拿果脯往嘴裡塞,一臉幸福。
褚靈珍歎氣,“殿下少吃點。”
玉衡聽到了卻假裝沒有聽見,看了看她,側過身繼續吃。
褚靈珍斜了他一眼。
玉衡幽怨地哼了哼,放進嘴裡的蜜餞又拿了出來,上面還挂着晶亮的口水。
次日天一亮,玉衡就被褚靈珍拉了起來,他閉着眼睛往被子裡縮,就是不肯起,“阿容!今日是謝先生第一堂課,若是遲到了被罰了,謝先生不喜歡你了,自己可不要哭鼻子。”
玉衡睜開眼,委屈地搖頭,“要先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