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中,燕牧正立在回廊中高高仰望着那棵石榴樹,他臉色格外不好。
“侯爺,您傷勢剛緩,怎麼出來了!”
“謝少師。”他看向二人,颔首。
謝危也行禮,态度恭敬。兩人打過招呼,燕牧就支走了青鋒,他欲給謝危行謝禮卻被攔住。
“晚輩不敢當!”
“救命之恩,如何不敢當?當年初見少師之時,便覺得莫名親近,後來你成了燕臨的先生,對他多有照拂,燕臨也對你贊不絕口,我想着,這或許隻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但少師昨夜不惜賭上前程性命,甘冒如此大險,又是為何?隻因是燕臨的先生嗎?”
燕牧已經有所懷疑謝危的身份,探究地看他。
“侯爺是大乾股肱,國之柱石,不該受小人此般暗算,謝某力有所及,自當相助。外間風涼,侯爺還是回房歇息吧。”
燕牧擺擺手,“昨夜生死之間徘徊,不知怎的,夢裡就仿佛看見許多往事.想起了這一生的征戰,想起了燕臨早逝的母親,也想起了長姐,還有定非那孩子……”
謝危有所震驚,但很快便消失不見,隻見燕牧望向石榴樹,感慨道,“這株石榴樹,就是我長姐出嫁前幾年種下的,種了快十年時,那孩子也到了最頑皮搗亂的年紀,我還記得有一次,他不知從哪兒搬了張梯子……”
燕牧說起往事,止不住的歎息,他想試探面前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外甥。那個調皮的,又懂事的孩子,他看着石榴樹,薛定非的音容笑貌逐漸出現。
小薛定非極快地爬上了梯子到了樹梢,他回頭看,确認沒人後開始摘花。燕牧殺氣騰騰地從房間裡出來,他指着他,“你個臭小子!又敢上去。”
小薛定非笑容滿面,“舅舅,阿容說他也喜歡石榴花,我要親手給他摘。”
“你又胡扯什麼,上次說什麼你娘和你爹吵架,這次搬出殿下來了!臭小子,皇宮裡那麼多花,就喜歡你這朵了?!”
小薛定非拍拍胸脯,“阿容喜歡我。”
燕牧受不了,他啧了啧,怒罵,“臭小子也不害臊,兩個的兒郎天天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給我下來。”
小薛定非寶貝捧着兩朵石榴花放好,才來到燕牧旁邊,抱着他的手肘叫舅舅叫個不停,燕牧沒好氣地問,“幹什麼!臭小子。”
小薛定非嘻嘻地笑,“舅舅,您跟娘說好不好,讓她與太後請旨,讓阿容日後嫁給我,求求您了。”
燕牧睜大眼睛,“臭小子,我看你是瘋了,你有本事再說一次,我保證不會打死你。”
那些往事每一次回憶都是錐心刺骨,燕牧聲音蒼涼,他直直看着謝危,似乎想要看出點不一樣,“那時候定非喜歡極了玉衡殿下,他每次囔着要娶殿下,我和他爹就會追着他打。”
謝危不願看他,袖中的手已然攥緊,許久才穩定心緒。燕牧欲繼續試探他,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謝危或許有苦衷。
*
這些日子天氣也不怎麼好,陰雲密布。自上次惹謝危生氣後,接連幾日玉衡都未曾見到他,琴課政論也暫由别的夫子替代。
禦花園中,玉衡坐在隐蔽的草坪處,手中有個精緻的食盒,裡面的糕點色澤一般,歪歪扭扭的,他滿眼期待看向品嘗的周寶櫻,“好吃嗎?”
不能說好吃,奇怪的口感,外皮很甜,餡料還很辣,仔細嘗嘗還有肉。周寶櫻忍着想吐的沖動把它咽了下去,“殿下,您自己做的嗎?”
玉衡哇了聲,他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
沒人會把糕點做這麼難吃。周寶櫻暗道。
玉衡問她,“好吃嗎?”
周寶櫻誠實地搖頭,“不好吃。”
果然是這樣,玉衡低下頭,周寶櫻還想安慰他,結果他又從食盒裡拿出一盤糕點,獻寶地說,“嘗嘗這個,我特地讓聽荷從外面買的,聽說最最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