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随我練琴。”
玉衡躊躇把小狗給随之而來的聽荷,跟在謝危的後面,他想去朝他示好,又被謝危斜了一眼,嗫嚅地縮回手,“先生,我是準備待會兒找你的。”
他說的實在心虛,還左看右看,謝危餘光看他,他又抿嘴讨好似的笑,眼睫眨了眨,低低叫着先生,乖得不可思議。
謝危無聲彎着唇。
玉衡發現姜雪甯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忍不住關心,“怎麼了甯二姑娘,你被欺負了嗎?”
謝危看了他一眼,“聒噪。”
玉衡不說話了。
謝危歎息,“殿下。”
隻要看見玉衡對他人好,謝危心裡就會打翻醋壇子一樣,他固執地想将太陽占為己有。
玉衡哼了聲,“聒噪。”
謝危失笑。
文昭閣内,玉衡練了會兒琴看謝危不在,盤中糕點也不甚好吃,他揉揉眼睛就趴在桌上睡覺了,“甯二姑娘,謝先生回來,你要告訴我。”
姜雪甯點頭,心不在焉地撥弄琴弦。門外的謝危這時拿着盤糕點進來了,“ 可憐 。”
姜雪甯聽到謝危的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地擡起頭。她問:“先生為何說‘可憐’?” 謝危坐在桌邊,臉上帶着一絲戲谑的笑容,緩緩開口:“這把古琴本是世間珍寶,卻不幸被你所得,真是可惜了。”
姜雪甯聽後,輕輕哼了一聲,似是對謝危的話不以為意。謝危見狀,淡淡地笑道:“心若不靜,又怎能彈出美妙的琴音?不如來品一杯茶,嘗嘗點心吧。”
姜雪甯在謝危的對面坐下,滿懷期待地打開食盒,卻突然愣住了,她驚訝道:“這是桃片糕?”
“剛去了趟禦膳房,給殿下拿蜜餞,碰到這個想着你會喜歡。”
她擺擺手,“其實我不太愛吃甜膩的,寶櫻家的廚子是餘杭人,京裡都是有名的,她家的桃片糕尚且過甜,這禦膳房的手藝想來也差不多 。反正都不如當年你的……”
姜雪甯一頓,偷眼看謝危。
謝危臉上看不清什麼情緒: “你倒是 …… 還記得?”
姜雪甯咧嘴讪笑。
玉衡聽在耳朵裡,他睜開眼,謝先生和甯二姑娘有什麼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心裡悶悶的,盯着遠方出神,他不喜歡先生和别人有秘密。
他對謝危又愛又怕。
要是陳先生能夠跟他做快樂的事情,會嘉獎他就好了,他就再也不喜歡謝先生了。
謝先生不是隻對他好。
還給别人做吃的,雖然那個人是甯二姑娘。
還說隻喜歡他,喜歡一個人就要讓他開心,對他好,可是謝先生對他不好,不讓他跟别人說話,還總生氣。
玉衡眼神黯淡下來,閉上了眼睛。
姜雪甯在回顧往昔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她感慨萬分地說:“人生似乎總是如此,最終我還是被迫面對了那道難關。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人們平日裡那些自诩或隐藏的僞裝,都被無情地撕下,露出我們最真實,也是最可能讓人難以接受的那一面。我承認,我終究還是畏懼死亡,也許還因此做了一些令自己都覺得殘忍的決定。不過,謝先生,您那桃片糕可真是人間美味,自從嘗過後,我再也無法對其他糕點産生同樣的興趣了。”
“小點聲。”謝危輕聲提醒,目光落在正小憩的玉衡身上。
姜雪甯立刻收斂了聲音,輕輕聳了聳肩。
謝危凝視着姜雪甯,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姜雪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急忙解釋道:“謝先生,請您放心。過去的事情,尤其是與您有關的部分,我早已抛諸腦後。我唯一念念不忘的,隻是那美味的桃片糕。其他的,我都已經忘記了。”
謝危看着姜雪甯,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我并非會因這點小事而對你有所為難。”
他輕輕合上食盒,将其推到一旁,然後說道:“今日朝堂上,皇上已經批準了燕家舉辦冠禮的請求,并指派張遮大人負責查證燕家與亂黨的關系。”
姜雪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張大人?這真是太好了!有張大人出馬,燕家的清白一定能夠水落石出!”
謝危微微一笑,“但願這次冠禮能夠順利進行,不再有任何波折。”
姜雪甯堅定地回答:“一定會的!”
謝危再次提醒道:“我之前說過小點聲。”他注意到玉衡因為被打擾而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姜雪甯連連點頭,她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覺得是時候離開了,“我這就把殿下叫……”
“你先行離開吧。”謝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