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殿下實在漂亮,長睫圓眼,淺唇白齒,是難得一見的,就連長公主殿下都遜色了幾分,就這樣淚眼朦胧地看着你,眼睛裡承了那樣的柔情,試問誰受得了呢。
可自己又沒有龍陽之好,陳臨吐出一口濁氣,怎的臉上都升溫了,他狠狠唾棄幾口自己才得以恢複到從前。
這時,那邊的燕臨和薛烨吵了起來,姜雪甯去勸架随着薛烨推了她一把,堂内亂成一團,沈玠忙護着姜雪蕙避開,沈芷衣、 姜雪甯上前去拉架,但燕臨一衆已打到堂外,延平郡王見勢不對,急忙跑出去。
“殿下,我們先行離開吧。”陳臨拉住上前的玉衡,“現在很危險。”
玉衡猶豫不決,皇姐還在那兒,他甩開陳臨的手,“先生,我要保護她們,先生不是常說男子漢大丈夫,才不可以待在别人身後。”
陳臨怔怔看着這位一臉認真的殿下。
姜雪甯不願把事情鬧大坐實了叛亂的名聲,連忙阻攔燕臨。薛姝也攔着薛烨,燕臨則提起了薛定非諷刺薛烨。燕牧和謝危匆匆趕來,局面這才控制住。
“夠了!”
随着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謝危的步伐愈發堅定有力。他走進衆人中央,周圍的人立刻恭敬地行禮緻敬。
“夠了!” 謝危嚴肅地道,“好好的冠禮,鬧成什麼樣子,我平素便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玉衡看見他呼吸都屏住了,身體往後挪,藏在陳臨旁邊,人群之中,不過他身材高大,這般遮掩着實太過明顯。
面對謝危的嚴厲訓斥,衆人羞愧地低下了頭。然而,沈芷衣卻目光灼灼地瞪着薛烨,顯然對剛才的事情仍然心存不滿。
燕臨此刻也顯得頗為尴尬,他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燕牧見狀,和藹地拍了拍手,說:“孩子們,都是年輕人,偶爾有些小矛盾也是難免的。青鋒,你帶着燕臨去準備冠禮吧,别耽誤了時辰。”
燕臨偷瞄了一眼姜雪甯,然後跟随青鋒匆匆離去。謝危看了看天色,對衆人說道:“吉時将至,大家稍作整頓,便可去觀禮了。”他轉向燕牧,補充道:“侯爺,我們也去準備吧。”
玉衡聽見他的話不免放下心來,待會兒他偷偷跑掉,就不用看見謝先生了。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在謝危看來十分刺眼,好似看待他跟洪水猛獸一樣。
燕牧點頭應允,與謝危一同離去。然後他的随從劍書緊随其後。随着謝危和燕牧的離開,圍觀的賓客也漸漸散去。
延平郡王此刻終于松了口氣,而薛烨則依然一臉不服,他轉身走進了下山堂,顯然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
玉衡正想偷溜出去,還沒到大門一陣頭暈目眩,他緊緊扶住牆壁,眼裡多了一些情緒。等到小厮上前問安,“殿下,您怎麼了?”
玉衡捂住額間,他搖搖頭,像是習慣了似的。在小厮的帶領下,他硬着頭皮又回去了,途中恰好遇見陳臨。
玉衡大老遠就沖他揮手,“先生先生!”
兩人并肩而行,陳臨若有所思看向玉衡,從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這些日子明顯好像長大了一樣,這讓他有點不适應。
“殿下,怎麼了?在想什麼?”
玉衡耷拉着頭,他看了看他,坐在一旁的階梯上,勇毅侯府的後院中有一棵石榴樹,樹葉高高在空中随風搖擺。
要是定非哥哥在就好了,他那麼喜歡他。
陳臨坐在他旁邊,笑笑,“現在有秘密了?都不告訴先生了?”
玉衡不說話,眼睛漸漸紅了。
他開口聲音都是抖着的,“在想,先生為什麼不嘉獎我,先生不喜歡我嗎?先生喜歡我為什麼不嘉獎我?”
嘉獎?陳臨有些摸不着頭腦,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清俊的臉上一下出現許多表情,精彩極了。玉衡黯然失色,他忽然指着院子裡的石榴樹,“先生,我想要石榴花。”
也許是觸景生情,玉衡此時很想念薛定非,小時候隻有他喜歡跟他玩兒。
“回去皇宮,我給殿下做。”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而且此處還是别人府中,陳臨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他看四下無人,忍不住摸了摸玉衡的頭,“殿下,是想定非世子了嗎?”
這個禁忌的名字隻有私底無人間才能被提起。
天色陰沉,陳臨帶着玉衡回去,隔着綠植和雕梁畫棟,他們看見姜雪甯急匆匆地跟在謝危身後,她突然伸手,緊緊抓住了謝危的衣袖,語氣中充滿了焦慮。
“謝先生,你一定有辦法救燕家的,對吧?”姜雪甯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謝危停下腳步,無奈地回望姜雪甯,輕輕歎了口氣:“聖旨已昭告天下,燕臨也的确動手了。謝某并非能逆天改命的神仙。”
姜雪甯并不放棄:“若先生不是胸有成竹,适才又為何出言将薛國公支走?你一定有别的計劃!”
謝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他反問姜雪甯:“你就這麼信任我?”
姜雪甯毫不猶豫地點頭:“信任!自從我們一同對抗薛氏以來,先生的每一個決策和行動,我都看在眼裡。這世上的善惡界限模糊,但我深知,隻要先生下定決心,便無不可成之事!”
狂風突然在院中肆虐,吹得兩人的衣擺獵獵作響。姜雪甯的眼神愈發堅定,她凝視着謝危,期待着他的回應。謝危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是被姜雪甯的信任所打動。
“殿下?”姜雪甯奇怪地看着鬼鬼祟祟的兩人。
“……”正想讓陳臨和他偷偷走的玉衡身體一頓,他幾乎下意識松開手,去看謝危,對方竟然罕見的沒有生氣。
謝危不生他的氣,就代表他願意自己和陳先生好。
玉衡高興得很,也不理會謝危不冷不熱的樣子,巴巴跟在他後面,陳臨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心裡不舒服起來。
“殿下,不回去嗎?”謝危若有所指看向一步三回頭的陳臨,有時他實在不太明白玉衡所思所想,此前還鬧什麼小脾氣,一會兒又黏着他,真是孩子心性。
“先生……”玉衡親親熱熱地叫他,向前走一步,想離他更近一些。
謝危眼中笑意閃過,一瞬壓下。玉衡按耐不住心中迫切想親近他,但也顧忌姜雪甯,直到三人分離,四下無人時,他握住謝危的手,神色帶着仰慕和喜歡,“先生。”
謝危也不避諱,他不笑時總讓人覺威嚴清冷,嘴唇淡紅,眉眼間帶着若有若無的病氣,又吸引人的很。
玉衡很沒出息地吞着口水。
謝危抽回手,他微笑看玉衡,“為何不回去。”
玉衡呆呆看着他甩開自己的手,不甘心地再次握緊他那隻溫熱的手,他用着力,上前一把攬住了謝危的腰,親他的脖子,“先生,我想你,想跟先生回去,想跟先生在一起。”
他的唇很熱,格外膽大包天地親來親去,像是想了極了他,聲音跟撒嬌似的聽在耳廓裡軟的發麻,謝危呼吸格外粗重,一抹潮紅湧上來,渾身被無數螞蟻爬滿了一般的難耐。
偏偏懷裡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還不知收斂,親過他的脖子又繼續往周邊遊移,一雙大手摸摸揉揉腰,敏感的喉結被含住,謝危方寸大亂,他忍無可忍把玉衡揪了出來,自己則退後好幾步。
玉衡站在那兒手足無措,一副不知道發什麼的樣子,多情的眼睛閃過憂傷,尤其是想上前抱他又不敢,隻敢小心地挪了一小步。
真是可憐。
硬是把怒氣沖沖的謝危狠狠澆了盆涼水,他嘴唇翕動着,卻見玉衡牽住他的一隻手,如獲珍寶一般,低頭吻了吻他的掌心,“先生,我想你。”
想他,想跟他睡覺,想跟他做更多開心的事情,想讓先生在他身下哭泣,吐出好聽的聲音,玉衡每次看見謝危都很想。
*
謝危覺得自己大概也是瘋了。
不然怎麼長公主派人來接玉衡,自己竟然推波助瀾讓他留下了。
在月色的朦胧映照下,房間裡層疊着紗幔,空中蒸騰着袅袅的水汽。池中的男子雙眼微閉,斜倚在池邊,一隻手臂随意地搭在池沿上,手指輕輕撥弄着水面,激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他的長發在熱水的浸潤下顯得愈發烏黑亮麗,絲絲縷縷地垂落在水面,随着水波的起伏輕輕搖曳。水珠從發梢滑落,滴落在他的肩頭,又順着肌膚的紋理緩緩流下,留下一道道晶瑩的水痕。
太過秀色可餐了。
玉衡伸出一隻腳下去,而後徑直走向謝危,謝危輕皺眉,他微微睜眼,就撞上玉衡的眼神,像看到肉骨頭的小狗,漂亮的臉上也被熱水熏得發紅。
謝危感受到他人的氣息侵襲自己,沉聲斥責,“誰教你進來的,出去。”
玉衡停住不動了,一張臉漲得通紅,他解釋,“是因為我跟劍書說,我想先生,他才”他下面的聲音弱了下去,鼓足勇氣伸手抱他,拿出自己慣用的表情和聲音。
“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