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和謝危說了那些話,玉衡一個晚上沒有睡意。
他不是阿容,隻會用那該死的純真去看待别人,特别是謝危。
那人謀劃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玉衡也不屑去知道,别提說參與了。
阿容是他的另外人格,從某種程度上說,那個人格像孩子,他看着長大的孩子。
敢誘騙他,隻是吐一次血還不夠。
玉衡輾轉反則,他披起外衣,走去了花園石亭。
謝危身體不好,自己這白天這麼氣他。
不會……氣死吧?
玉衡握緊欄杆,那跟他也沒關系不是嗎?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自從謝危出現,受了阿容的影響他感覺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這時,他遠遠看見謝危和姜雪甯吵的面紅耳赤,本來已經吐過血的謝危身體搖搖欲墜,玉衡看得好笑,他們可真是他的好學生。
把老師氣得要死。
玉衡樂了,他看了會兒就回去睡覺了。
他才不在乎謝危想做什麼的這些破事兒,等時間久了,阿容見不到他,說不定也就放下心思了,然後回宮再讓沈玠找個比他還要俊俏的男人。
供他玩樂,哄他開心,
玉衡覺得自己這個主意非常好。
室内門窗緊閉,寒氣似乎也被隔絕在外,刀琴手捧一銅制炭爐悄然步入。
謝危虛弱地倚靠在床榻邊緣,臉色蒼白如紙,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不時打破室内的甯靜。劍書心急如焚,他匆匆沏好一壺熱茶,小心翼翼地端到謝危面前。
劍書輕聲細語:“先生寒毒入體太深,觀中藥品不全,還是得趕緊回京調理才是。”
刀琴目睹此景,心中亦是憂慮重重,她道:“我這便去另尋一條下山路看看,也許還有希望能提前離開此處,隻要跟燕将軍講明情況,他定會同意我們先行回京……”
謝危輕輕擺手,努力克制着咳嗽,他低語:“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眼下四面楚歌,容不得一點纰漏,我還不能倒下。”
劍書欲言又止,最終隻能默默點頭。謝危轉而望向刀琴,道:“去尋些鎮痛之藥來便是。”
刀琴猶豫:“先生……”
刀琴終是點了點頭,應承下來。随後,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提議道:“先生,不如叫殿下前來……”
從前京中時,每次玉衡在身邊撒潑打滾,先生雖說并不表現得異常,愉悅的心情也能瞧出。
謝危不作聲,目光穿過緊閉的窗棂,投向夜空中那輪孤懸的彎月,沉默不語,那輪明月之中笑容滿面的阿容浮現。
若是被他看見了,指不定眼淚汪汪的。
想起那梨花帶雨的臉,謝危仿佛覺得自己又被他抱住,那人哭紅的皮膚蹭他的皮膚,如孩子撒嬌,說着:先生,快點好起來,先生
謝危擡起手臂,幾乎是下意識想安撫,半晌,低頭苦笑。
面前哪有什麼人。
他微微搖頭,“别去。”
劍書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記憶中的殿下好像長大了,宛若兩人。
或許是兩人吵架了?
主子的想法他想不明白。
想的要死,又不讓他找過來。
曙光出現時,玉衡抱着被子從床上睜開眼睛,不是黑乎乎的天空,而是天青色的紗帳。他還以為做夢,又閉上眼睛睜開,結果還是一樣。
他怎麼會在這裡。
玉衡小聲探出腦袋,“珍兒?”
外面空蕩蕩,全是些陌生的擺設。他一時想哭,轉身鑽到被子裡。
小寶在外面沒有找到他,抱着試試的想法來到卧室,他發現被子裡鼓成大包,人肯定在裡面。
這個公子到底和先生什麼關系?
小寶摸着下巴,他彎腰,問道,“公子,您在裡面嗎?”
那坨大包動了動,從裡面露出一張漂亮警惕的臉來,淩亂的發絲以及懵懂地眼神。跟昨天那調皮的樣子天上地下,小寶還以為有個雙生子呢,他走近
“公子,先生叫您一同用膳。”
玉衡腦瓜轉了下,“先生?先生是誰?”
小寶眨眼,還是好聲好氣地說,“當然是謝危,謝先生。”
這個公子怎麼了?
小寶看他的神态,聽見謝危的名字馬上如找到主心骨似的,長長睫毛眨動着,漂亮的臉全是糾結,又想起什麼把被子蓋住了自己。
從裡面傳來悶聲,“我不去。”
之前在院子裡謝危那驚悚的一幕還在面前,玉衡渾身都雞皮疙瘩起來,他把身體藏在被子裡,抓着褥子才找到些許安全感。
他害怕謝危。
小寶哪裡搞的明白反差巨大的玉衡,他嘀嘀咕咕去複命,發現謝危倚坐在案邊在小憇,旁邊放着炭盆。
他隻好告訴候在門口的劍書。
玉衡又在被窩裡睡了一覺,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仆從過來,他感到奇怪,起身準備出門,就看劍書端着盥洗的用具來了。
這是熟人。
玉衡問他,“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