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沒說什麼,甚至沒幹什麼,就原封不動地離開了這裡。
這個公園人很少,沒有其他流浪漢,玉衡于是每天都帶了一份飯放在那個位置。
女孩經常走那條街,穿着漂亮的衣服,不出衆的基礎款搭配,大都淺色,經常的白裙讓她看起來像夏天裡流淌的山泉,清新并且溫柔。
喬奢費注意到她僅僅是因為那碗盒飯,放在垃圾桶旁邊的凳子上面,每天都亘古不斷。
這是給他的。
盒飯裡的菜很家常,味道卻很不錯,喬奢費胃口很大,他一個人得吃六個人的份。
他是嫌疑犯,不應該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喬奢費大口吃着飯菜,想起那張人畜無害的臉頰頓了頓,人類的身體實在脆弱又不經餓。
和喬奢費正面交流是在某一天的早晨,他把飯盒放在椅子上準備去前面商場,昨天晚上聽說幽冥魔在那裡出現。他一向愛走小路,遇到幽冥魔的機率也大些。
“别過去。”喬奢費從旁邊的綠植路跑來,拉住她的手腕,他回頭疑惑看他,目光中隐隐流露一種發覺什麼的意思。
難道這個流浪漢知道幽冥魔?
他現在很邋遢,被警察追捕後,他每天東躲西藏靠撿垃圾為生,臉上的髒污都沒來得及洗幹淨,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聞。
女孩的眼裡沒有一點嫌棄。
喬奢費頓時剛才所思所想全部丢到了一邊,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被她白眼或者驅趕,他現在可是比乞丐還不如。
“怎麼了?你現在餓了嗎?”玉衡看他着急的神色,想說什麼又難以說出口的樣子。
喬奢費隻是看着女孩,瞳孔微微放大。
玉衡發現自己脾氣都變好了不少,想來是因為活了一千年,奇葩見多了。他歪着腦袋,這小乞丐長得也不錯,不過就是有點眼熟,可能是因為投喂太久了。
喬奢費躲開他的目光,不知道是因為怕他被發現自己就是警察逮捕的嫌疑人還是另外的因素。
玉衡很有耐心,再次問了一遍,“你餓了?那我們去吃飯吧。”他看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挑眉示意松開。
喬奢費臉紅脖子粗,飛快松開手,他道,“你剛才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話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這不是在提醒嗎?前面可是有幽冥魔,不過他感應到沒了氣息也舒了口氣。
玉衡想了一想,“現在看來還是你比較重要。”
飯店裡玉衡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喬奢費聽着女孩幾乎念了整個菜單也忍不住驚詫,阻止道,“不需要那麼多,這要很多錢的。”
玉衡微笑,把菜單給服務員,“給你吃的,多少錢我都付得起,剩下你要是吃不完就給你當宵夜好嗎?明天我們再一起吃飯。”
喬奢費看她,包間的光影是有些暗的暖黃色,她坐在餐椅上,柔軟的長發及肩,溫柔又美麗,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疲倦感,無比吸引人。
明天再一起吃飯?喬奢費聽到這句話雙眼炯炯有神,她不在乎他是不是乞丐,甚至想和他有交集。
喬奢費看着他,等待他的話,眼睛撲閃。
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喬奢費在飯桌上的表現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簡直狂風驟雨一樣,不停埋頭吃飯,旁邊的碗疊得越來越高。
玉衡莫名想起一句話來,半大小子餓死老子。
玉衡欣慰得很,吃飽了肚子就看他吃了,等人放下筷子時他才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玉衡。”
“我叫喬奢費。”他接過玉衡手裡的紙巾擦嘴,目光所及桌上都是他吃剩的盤子和碗,臉頰微紅。
喬奢費?喬……喬奢費。玉衡面色極快地開始變化,哪怕在地球生活了一千年,曾經在阿瑞斯星球的種種他都不曾忘記。
戈爾法隕滅他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禁衛軍又怎麼會來到了地球?而且曾經骁勇善戰、自傲嚣張的喬隊長怎麼會混成這個樣子。
太多謎團了等待他去探尋了。玉衡強行讓自己鎮定起來,他的手不自覺握緊到發白,好歹對方是熟人,雖然不認識他。
玉衡注意到他的局促,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沒關系,我們先走走吧,吃多了會撐的。”
他付完賬和喬奢費沿着馬路走,兩人相顧無言,喬奢費主動找話題,轉頭看向狀态不佳的玉衡,“你有什麼煩心事嗎,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玉衡回神,“幫我?”
喬奢費的眼睛很亮。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玉衡心裡一直有個聲音,或許告訴他是個解決方法,他壓抑的太久了,說道,“我想回家。”
“什麼?”喬奢費臉上脖子上一瞬間都是紅色,他不解,“家?我現在可以送你回去。”
玉衡笑,他黯然地搖頭,小聲說,“可能回不去了。”
地球距離阿瑞斯星球太遠了,飛魚星也是。他被送往地球,飛魚星一定受到了什麼滅頂之災,不然他無法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
千年的時間太長了,尤其看朝代更疊,舊人逝世。他想了無數次的辦法,沒有太空船,他根本沒法回去。他隻能不斷僞裝成地球人,過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