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安辰被這兩個字膈應得很不痛快,嘟嘟囔囔反駁:“那也别外人...你是不是說過,家裡全是我?每天眼睛一閉一睜看見的都是我?”
“那是海報!老子認識你後就全撕了!”
“所以嘛,還是以前的小酒好啊——”蘇安辰拖長聲音又在犯賤邊緣瘋狂試探,“你我本無緣,你個無情無義憑空玩消失的渣男,全靠冥冥中我靈光乍現把你找回來。”又半真半假不悅地撒嬌,“嗚——原來真心誠意的隻有我自己,柳老師一直把我當外人——”
柳竹忞回想當時,他說的“小酒”是自己大一大二那兩年,大三開學沒過兩個月,自己就變成他口中的渣男了。
摘掉眼鏡起身,慢步踱到書房角落的懶人豆沙包陷進去,伸直腿舒展身體,手機開免提放在地上,說得随意:
“都多少年了還過不去,那實話告訴你,我當時受傷住院,要養傷、怕課業掉進度、投上的網配商配要想辦法溜回學校借設備還債,又差不多要開始準備考研了。當時一個多月都沒空上線看一眼,後來才知道像那種新申請的号超過一個月不登陸,官方會銷号回收...”
他平靜說出那段最焦頭爛額的日子,“我也郁悶很久,本來想找你痛痛快快說說那陣子過得多操蛋,這下更好,失聯找不到了。”
“哦——”蘇安辰把事情對上号,“就是那時候?你說人在外地,被人陰了捅刀子?”
“是啊。”
蘇總無意義嗯了一陣,給不出什麼感想,敷衍地回:“6。”
柳竹忞隻管強調:“這篇翻過去啊,回回揪着不放,少給我一口一個渣男,誰稀罕渣你。”
“行。那聊點有用的。”蘇安辰無縫切換嚴肅模式,“誰惹你了?”
“...在說什麼?”
“你以前沒這麼爆過脾氣。”
“...”柳竹忞掙紮,裝傻:“聽不懂。”
“柳竹忞,你想想我們能聊得起來是為什麼。”
他一時間心裡冒出挺多答案。是彼此間亦師亦友,是性格相投,是碰上一方情緒随機亂變的時候,另一方總能反應迅速時刻跟上...
沒給他足夠時間總結明白,蘇安辰就自己回答:“因為我們不熟。按你說的,我是外人。”
柳竹忞認真思考的進度條被打斷:“哎,你今天心眼太小了吧?又跟我過不去了?”
“我跟你不熟到什麼程度,”蘇安辰沉冷淡定,自顧自繼續,“以前聊了兩年,都不知道你叫什麼、沒有聯系方式,說不見就不見了;要不是一起過拍戲,我也不知道你家裡有什麼人;你住哪,什麼信息素,過往如何,偏愛喜好,我無所謂知不知道。你也一樣,算起來從我們最早認識到現在八九年了,你對我也不熟。”
柳竹忞聽着便開始無聲地笑,平和地等電話裡講完:“确實。”距離感讓人放松自在,同時他們又笃信雙方間的信任,哪怕還在不知道對方姓名的時候。他心裡隐約明白,但從不點破,知道蘇安辰和自己大概是一樣的人。唔,這叫什麼?最真誠的塑料友誼?
“想說的話不說出口,想罵的事不罵出來,對你這種死腦筋尤其危險。柳竹忞,人遇事會跟親人朋友傾訴,你不會;上網找陌生人當樹洞,你也不會;對熟人摘不下面具,對生人你不相信别人,是吧。”
柳竹忞一直随蘇安辰的話淺淺笑,聽完了也隻是一句:“沒什麼大事,也沒人惹我,真的。”
蘇安辰便放棄遊說了,說出的話毫不客氣:“行,有本事你一直扛着。”
他們是互不打擾不太相熟的外人,又是無需多言絕對信賴的朋友,柳竹忞特别滿意這種松弛的關系,也懂他細心起來其實什麼都清楚:“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夢夢說他把那事告訴你了。”蘇安辰突然來個回馬槍,說得飛快,“我他媽當年在那醫院聽你講是領養就想說了,你們沒血緣,你幹什麼把自己當成...”
“蘇安辰——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問題多了,不比我好多少。”
電話裡立刻安靜,随即改口:“你變态,我精分,按你說法,誰也不比誰高貴,好了吧?”
柳竹忞上一句還沉沉壓下的警告秒切陽光開朗好青年:“好~嘞。欸,那綜藝你自己上麼?”
“我...先不,我看情況。”
柳竹忞聽出他的猶豫,也不想深究,笑着說好。
但蘇安辰轉念便明白他意思,立刻變回谄媚的小尖嗓:“放心~你的好基友好姐妹,我都給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