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德?”她恨不得拿兩根火柴棍将謝斯年眼皮撐開在他面前理論,“我當年要是缺德就不該讓你爹撿回來你這麼個拖油瓶!當年家裡那麼困難我和你爹不也養活你了?!你爹到死都沒留個後……”
“你沒完了是吧!”謝斯年突然提高聲量打斷了養母的話,渾厚高聲的男音回蕩在病房大樓走廊裡。
女人當場愣住,偷聽的李凡也被吓一跳,心“咚咚”要跳出胸膛一般。
他平複情緒放低聲量,一字一句說:“你再多說一句跟我爸有關的,”沖他媽手提包擡擡下巴,“往後一個子兒都不給你,全須全尾兒的不出去掙錢看看能不能餓死你們一家三口!”
原打算以道德綁架壓制住謝斯年的養母再無話說,她怕真惹火了财神爺斷了自個兒的财路。
她不甘示弱地留下句低聲謾罵,“跟你爸一樣神經病……”畢竟自己家裡有這筆錢能幹不少事兒,沒人和錢過意不去,與謝斯年擦肩而過離開。
急促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李凡故作淡定摸索扶手一步步往樓上走,那女人在路過時看了他一眼,而認慫顯然不是凡樂樂的性格,他當然也要看回去。
傻逼,李凡轉身瞪了回去心裡暗罵。
雙手插兜站在原地的謝斯年看着養母轉角下樓消失不見,他偷歎一口氣準備轉身回病房繼續工作。
站在這層最底下那節樓梯李凡仰視桓台上的他久哥,側目轉身的瞬間他似乎看到落寞溢出視線,“久哥。”那個背影使李凡控制不住想喊住他。
聽見有人喊自己謝斯年轉身,詫異道:“樂樂?”
攥着自己的報告單李凡一步兩節樓梯,大長腿沒個幾步就站在他久哥面前了,“我來找你了!”
平平常常一句“來找你”像一顆子彈射進謝斯年的胸膛,落寞變得驚喜,“你做檢查了嗎?我快忙完了你跟我到醫生辦公室等等哈。”他領李凡往病房裡走。
“做了,這是結果。”李凡将結果遞給他久哥,到他久哥在自己心裡耍帥的時候了!
接過那張紙的謝斯年深吸一口氣沒有馬上看,迎面的同事跟他打招呼,“謝啊你海軍哥找你來着,辦公室呢。”
“得,知道了。”他舉起手随意地沖過去的護士揮手,将報告單整理好放在眼前沒認真看之前問:“你是不是聽見了?”
李凡不知道怎麼開口,要怎麼說呢?聽見了什麼感覺?他點頭,當不幸與優秀同時落在久哥身上,樂樂唯有沉默是對的。
“她就是我媽——我養母,隔幾個月就會來找我要錢。”翻閱報告單皺起眉頭的謝斯年解嘲說:“但我留錢了,想吃什麼還是能吃的。”
這人勸李凡不要在意别人感受,他自己還不是主動轉移話題不讓别人擔心,“為什麼要問你要錢?”李凡問。
“她沒工作,找的男人沒正經工作,現在她親兒子快上小學了。”謝斯年盯着報告面不改色說,“這兩年就總問我要錢。”
缺德,是真缺德,“傻逼。”李凡罵出聲。
謝斯年一怔,“什麼?”
李凡以為對方不樂意聽,連忙搖頭,“沒什麼。”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他久哥茫然的樣子似乎沒說謊。
哦,真沒聽清啊,
李凡問:“說了你不生氣?”
謝斯年心想這小子今天是不是客氣過頭了,“我生氣什麼啊?你說啊。”
舔舔嘴唇的李凡思考一下,認真地看向謝斯年問:“我說她傻逼,可以嗎?”聳聳肩繼續說:“我現在見識到了——不是哪個媽媽都是人,也不是每個爸爸都不是人。”
原來樂樂是在為他說話,“這沒法兒說,”謝斯年輕哼一聲臉上開始有了笑模樣,“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呗。”比如他倆不長命的爸媽。
李凡點頭表示認同,任由謝斯年搭他肩膀。
醫生辦公室走出來頂一條橫杠燕尾帽的護士長上下打量謝斯年驚奇說:“嘿呦喂我們謝大夫也會跟人勾肩搭背啊。”
病房裡的謝大夫嚴肅寫在臉上,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沒跟您面前和海軍哥勾肩搭背你是不是不習慣?”謝斯年玩笑說。
人到中年的護士長對此不感興趣,“你什麼時候挎個小姑娘那才本事——诶對,你大師兄找你呢,他海軍哥你小年子來了!”話說一半想起來沖裡頭喊。
裡面的劉海軍高聲答應:“哦——!快進來,我幾組數據沒核對等他幫忙呢。”
走進辦公室他久哥放開李凡,指向旁邊的椅子示意他等會兒,兩手拿着報告單走向劉海軍辦公桌:“先别說數據,有事兒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