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兒成啊,”謝斯年咬一口冰棍兒沒有感受到奶香氣息之前囫囵個咽下去忙着逗貧,“我們樂樂的事兒熱點怕什麼,下刀子久哥都得來!”
“貧吧你——吹完了電風扇給我轉過來啊久哥,那麼近小心吹感冒。”李凡嘟嘟囔囔趴回涼席上,大長腿不老實地抵在床尾桌上,伸伸腳能踹到桌上電扇底座。
“本來就是。”謝斯年哼笑一聲,将濕毛巾在額上、臉上抹一把擦擦汗搭在肩膀上,一股雜着水汽味兒之外的味道蔓延。
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什麼時候聞過呢?午後逐漸傾斜的陽光看去,它剛好能照射到秘密基地緊閉的門,看向那裡時謝斯年想起,大概是那麼近的距離聞到的樂樂頭發或者是身上的味道。
共享毛巾能聞見對方氣味這事兒他一直覺得過于親密,上次還是和高中喜歡過的那個男孩子。但這次不一樣——他總感覺不一樣,不但不讨厭不說,他還覺着挺不錯。
像隻夏天貓在家裡乘涼慵懶的小狗,“藥在冰箱裡,我不知道拿多少,您自個兒來。”李凡随手指向廚房對正在拆注射器包裝準備用物的久哥吩咐。
“哦,知道。”抽出兩毫升滅菌注射用水的注射器放在一邊,謝斯年将安瓿瓶放在注射器外包裝袋裡準備等下扔掉,“你甭管,我來就成。”
“我來就成”四個字像根羽毛鑽進李凡的耳朵,打小兒帶大弟弟、照顧家裡的李凡這話隻對别人說過,仿佛是第一次聽,仿佛一切可以交給他久哥不用擔心。側目看去他久哥目光盯着針尖排氣,一臉嚴肅認真,至少現在看起來這個事情可以完全交給他,非常安心。
話語搔得李凡耳朵癢癢的,瘙癢使他不受控制撥弄有些發紅的耳朵;奇怪,那根羽毛沒有經停耳朵,倒是往心裡鑽了。
拖鞋由近到遠從地闆踩到地磚再踩回來,“哎你這麼快就趴好了?”謝斯年拿出冰涼的幹擾素拆掉外包裝握在手裡,擡頭撇一眼床上将臉埋在胳膊趴在床上的樂樂,“小心着點兒,你腿那麼長小心腳别踢風扇上。”
“沒事,我本來就樂意趴着睡,”李凡打個哈欠看向窗外,又想起他久哥剛說的話,“哎不對,你腿比我還長,你要是睡我家豈不是半夜一腳能踢翻床尾桌?”
“噗……”謝斯年感覺他越來越傻兮兮了,“成,那我小心着點——诶等會兒可能有點疼,久哥盡量輕點哈,不要動。”
回頭看一眼拿好酒精棉和針走過來的久哥,李凡不以為然地嘟囔:“打個針有什麼疼的……”比打針還疼的事情他經受多了。
坦然到什麼都不在乎的李凡和現在有些無措的久哥呈現鮮明對比,下一步該怎麼辦?莫名心跳加速,他輕輕撩開個縫露出一條腰上的皮膚,纖細到骨感沒有任何多餘的肉成為神奇的第一印象。
“哎你……”謝斯年猶豫下不知道怎麼說。
李凡又瞟他一眼,“?我什麼。”又轉過身安安穩穩趴下。
一手拿着針和棉簽的謝斯年蹭蹭額頭,“你能不能,自己脫個褲子?”樂樂不同于他一般的患者,他不是一灘肉,看到的不是某一個器官,而是一個在他心裡有複雜情感的人;一個“很開心有這麼好的久哥喜歡自己”的人。
“哦,忘了。”李凡嘿嘿傻笑一隻胳膊拉住褲帶,翹起身子往下脫褲子,“好了,剩下的交給你了。”這種事情從頭到尾交給他久哥就好。
謝斯年又開始撓頭,他知道樂樂本命年——但他沒料到這都入伏了,他怎麼還穿着本命年紅褲衩兒呢?大紅色有點土氣,反複洗到稍微褪色,布料變得更加柔軟,但穿在李凡身上卻顯白。
這不是重點,他挑起松緊帶一點點往下移動,露出臀大肌注射區域,用酒精棉簽擦拭消毒之後他發現李凡将臉埋在懷裡偷瞄他。
酒精揮發的觸感近乎冰涼,從李凡的視線隻能看到他久哥的臉。“我,要打了哈?”謝斯年試探地問。
他點頭,“好。”
李凡覺得打針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痛,但他久哥認為樂樂比他想象中更能忍耐,一聲不吭仿佛根本沒這茬事兒一樣。
注射藥物的速度盡可能緩慢,他特意在此之前找到科室裡的護理老師咨詢臀大肌注射的操作方法,并在注射時輕輕揉捏針眼周圍一小塊肉,很尋常的操作卻會讓他手抖,謝斯年從來沒有如此謹小慎微過。
謝斯年抽出針頭他按住棉簽止血,“好了,疼不疼?”樂樂想測過身子伸手自己按被他久哥制止:“哎别動,我給你按着。”
“不疼,”李凡有一種蚊子叮了屁股又酸脹的感覺,剛才反複扭動衣服撩起一個邊,不規則的波紋如湖面的漣漪。不出所料水面下總會有一灘淤泥,就在褶皺的旁邊,他久哥注意到樂樂腰部生長紋旁邊有塊拇指蓋大小的……疤?
“這什麼啊?”謝斯年關注到後倒手将注射器攥在手裡,指尖輕輕挑開衣服觸摸那種奇怪的凹凸不平質感的疤痕,皺起眉頭問:“怎麼這兒有個疤啊?”他的認知中這種疤痕隻會出現在手臂上,不會出現後腰。
李凡這個角度看不見但還是象征性回望一眼,滿不在乎說:“哦,煙頭燙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