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化療患者來說牛肉約等于兩次化療開始前後的“藥”，血項低的情況下腸外營養價格高昂且收效甚微，化療間隔期間如依靠人血白蛋白改善指标累計起來平均花費萬塊，而普食之中像海參、鮑魚等進補品對尋常人家來說可望不可即。

二三十一斤的牛肉，家裡偶爾會吃或條件好些能經常吃到的食材，對于改善化療患者血項低的情況來說投入與回報是成正比的，最主要的是價格适中，一般家庭就算讓一個患者所有蛋白質來源全換成牛肉也吃得起。

“中午不許訂飯！”

上午快忙完的空擋韓雪直接将冰冷的包子扔在了謝斯年的辦公桌上，謝·無辜·斯年對此并不知情，他甚至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沒有讓她帶早餐。

“怎麼了姑奶奶，早點怎麼惹你了？”謝斯年拿起桌上的包子瞧瞧，“都涼了，還不吃？”

“我吃完了！”韓雪大聲嚷嚷。“你給李凡買飯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謝斯年懂了，她這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肯定是送早餐送到自個兒後頭了，“不是，你也沒跟我說啊。”

他給李凡買飯怎麼着，還得跟她彙報啊？

沒道理，哥哥給嫂子買早點，小姑子跟着瞎攪和什麼。

她反問：“你跟我說了？！”

“……”謝斯年無語。

難得一份心意被他哥耍了，“好家夥您去得夠早啊，倍兒積極，我瞅了一眼又牛奶又豆漿的。”韓雪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吃不下你吃吧，中午飯你甭訂了，省錢給李凡訂吧。”

嘁，不訂就不訂。謝斯年雲淡風輕地往椅背上一靠，枕着手臂若無其事地嘴裡哼着小曲，一臉欠揍的開心。原則上韓雪越不痛快謝斯年越開心，角色對調結果也是一樣的。

旁聽半天的劉海軍聽明白了事情原委，“不是，你們倆買早點還給人家買重了？”又打趣說：“哎小年子你也是，買飯的機會你就留給人家雪子呗，李凡長相也不錯咱就……”

“去去去去去！”韓雪趁他話沒說完一把推開他的椅子：“有你什麼事兒！”

被推着走的劉海軍抱怨：“話沒說完呢！”

短暫的嬉笑打鬧是住院區的插曲，生活像稍有風吹草動即刻鋪墊蓋地的柳絮。耳朵尖的謝斯年下班奪過保溫桶直奔李凡病房，獨留韓雪拿着筷子愣在辦公桌前，低頭一看隻剩下可憐的幾個素菜。

“哎你把你飯拿着！”韓雪沖謝斯年的背影喊道，“桌上那份給你訂的！”“刀子嘴豆腐心”雪隻是不讓謝斯年訂飯，沒說讓謝斯年挨餓。

謝斯年頭也不回，隻留下句：“拿了。”走出辦公室。

翻了個白眼的韓雪覺得他哥很欠揍，偏偏又打不過他。不過看她哥對人獻殷勤……她樂此不疲，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雖然是她哥樂意的。

從小到大高傲的學霸哥哥從不把老師、上司放在眼裡，一副凡事不可撼動的模樣，現在快三十歲的年紀了卻跟小孩子一樣非要午休的時候跑去和喜歡的人一起吃飯。

是不是他哥青春期遲到了？韓雪想到這裡突然覺得一個人的飯吃得更香了。

病房裡的李凡非常開心，不同于在公司裡吃午飯，病房裡一到飯點滿屋子香味，加上人人都在吃飯時不時地聊天，生活氛圍有了；這兩天食欲非常好，最主要的是他久哥來陪他吃午飯。

“家裡炖的肉就是比外面的好吃……”李凡已經解決了一半的飯，一頓三四個肉菜讓他應接不暇，最中意保溫桶裡泛着油花的炖肉。

“怹本來打算煮白肉來着，”謝斯年咽下嘴裡的飯，“白肉用的是豬肉，你又不喜歡肥肉，改炖牛肉了。”

清湯炖肉沒什麼其他的味道，謝斯年吃了兩口就沒什麼胃口了，但總好過于食堂或者外面買的，貴在肉好、做得幹淨。他知道李凡是因為激素作用食欲突然變好，屬于正常的藥物效果反應，是沒辦法一直保持這種狀态的。

滿嘴油花的李凡顧不得這個，他覺得很久沒有吃得這麼過瘾了，有胃口吃東西和能好好睡覺一樣讓人幸福。

“久哥晚上有空嗎，樂哥他們來肯定要帶吃的，要不要一起吃？”酒足飯飽的李凡試探性地問，還不忘感慨：“住院生活真幸福啊……”他倒在床上将手頭的餐巾紙扔進一次性的飯盒裡。

謝斯年下意識擡頭看一眼時間，“有空，我下了班過來。”痛快地答應後他起身收拾垃圾，他撓撓臉若無其事地問：“為什麼覺得住院幸福？”

似乎李凡是下意識說出口的，沒有思考那些所謂的為什麼，“因為胃口變好了，好像吃了很多東西。”他盤腿坐在床上一一細數吃過的東西：“一碗半的米飯……還有那麼多肉，挺好的。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吃。”

是挺好的，謝斯年心裡認同。

“而且咱倆離得近，你白天上班休息了可以過來跟我聊兩句。”李凡繼續說，“天天有人陪着吃飯還不好麼。”

謝斯年嗤笑：“在公司不是有樂哥陪你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