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做好決定,樂樂回消息了。
凡樂樂:便宜的那種?
凡樂樂:什麼時候開始換?
久久:你還剩幾天的藥?
對面沒有任何遲疑,小本子和鉛筆晃動在頭像上沒一會兒;
凡樂樂:十幾粒,不多。
和謝斯年預算的時間差不多,樂樂大概還剩下不到兩周的藥量。
久久:好,過兩天我把新藥給你送過去。
久久:最近想吃點什麼?好久沒帶你下館子了。
凡樂樂:沒有。
凡樂樂:抱抱。
他知道他久哥為了他的事情花了多少心思,或許以他的人脈驗證藥品的安全性并用到李凡身上并非是多困難的事情,至少相比于難以确診、走投無路的家庭簡單許多。
謝斯年這一路是孤獨的,他沒有過多與李凡探讨病情,仿佛是李凡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為他包攬一切,承擔所有本該落在李凡身上的彷徨與身為他愛人的焦慮。他能與誰傾訴?韓雪無法真正理解她哥的心情,況且韓雪已經大手筆幫了他們那麼多……除韓雪之外的所有人眼裡他隻是李凡的朋友,朋友是不該有那麼多分外之情的。
“抱抱”兩個字不是他撒嬌,是他們曆經生死所有無法宣之于口複雜情緒的縮影。謝斯年搓搓手抿了一口逐漸溫熱的茶,又一個寒冷的秋天裡他不再是消極、絕望的大人,不再是同名小狗或是可被人替代、忘記的樂樂,他是他久哥聽話好好吃藥的小朋友。
确定好後他爽快地将地址、電話發給賣方,
久久:三盒,快遞到付。
對方看到地址後痛快表示抹個零,三瓶一萬二即可。謝斯年沒客氣,六百塊錢能買很多東西,況且情況穩定下樂樂要一直吃下去,能省則省。最後對方表示希望合作愉快,謝斯年由衷希望如此,隻要病情穩定哪怕吃一輩子也行,合作越長久證明情況越好。
十月初李凡在謝斯年的注視下輕車熟路地就着第一口午飯吃下綠色膠囊,又“咕咚咕咚”地順了兩口水,
“像豆汁兒。”他抿抿嘴唇又坐回餐桌前說。
“?”
發現他沒有聽懂,“我說,”李凡拿起筷子繼續解釋:“那個膠囊的顔色,像豆汁兒的色兒。”
“……”好奇怪的聯想能力,謝斯年汗顔:“豆汁兒顔色比這個綠色淺不少呢——哎你是不是饞了?”
往嘴裡塞着紅燒肉的李凡想了想搖頭:“沒有,過陣子再說。”頓頓紅燒肉誰想那口兒?
一下子支出一萬二,謝斯年決定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具體措施就是……少買兩件衣服,要麼住寝室,要麼回家,要麼住李凡家,他并沒有過多的其他開銷。但想想三個月藥費一萬二,一年要小五萬塊,他的工資加上其他補貼勉強夠用——已經是後話了,他今年沒有多少錢,隻能指望來年。
向來不重視錢、不關心存款的謝斯年現在兩手空空,他不知道該如何挽救能夠活下去的愛人。
吃還是得吃的,李凡最近食欲挺好,謝斯年就常去給他做飯,什麼糖醋排骨、紅燒肉……他盡往好了選。雖然日子比之前艱難但是一切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樂樂食欲越來越好不需要人哄着、勸着就好好吃飯了。
他看着樂樂狼吞虎咽,轉頭随意地将目光轉向床尾桌上,樂樂和媽媽的合照擺在那裡正靜靜地看着他們。
夏阿姨,樂樂長大了,現在他會好好吃飯、會放聲大笑了。謝斯年的内心在感慨之餘充滿驕傲,他要繼續努力。
“你最近怎麼不寫東西了?”謝斯年随口問道。
“哦,寫啊。”李凡放下飯碗夾起一根小雞腿往嘴裡塞,含含糊糊說:“現在用電腦,我打算試試給什麼雜志投稿之類的,萬一能賺點兒呢?”
對,現在網絡這麼發達給雜志投稿可以用電子郵箱,不像從前很多雜志接收論文還要用挂号信……
哎?投稿?
稿費?
“嗯,”謝斯年點點頭,三斤小雞腿按可樂雞翅的做法做了整整一大盤子,現在盤子裡隻剩孤零零的一個,他夾起來沾滿盤子裡醬色的湯汁放在李凡的碗裡:“試試看嘛。”
“哎久哥你吃啊。”李凡說。
謝斯年搖搖頭:“飽了,”他腦子裡有了個新想法,顧不上繼續吃,這個主意興許以後能讓李凡頓頓吃肉,“過兩天想吃什麼?天兒一天比一天涼了,過陣子小饞貓是不是該吃牛羊肉了?”
他一面說着讓他久哥吃,一面誠實地将小雞腿往嘴裡塞,點頭回應說:“對啊對啊,又到秋天了!”
“鴻賓樓?”謝斯年問。
小饞貓被說動,李凡爽快答應:“可以!”
如果他多一份收入來源就不用這麼拮據,他可以經常帶李凡去吃點好的,不能為了吃藥活命剝削生活質量,根據剛才的啟發謝斯年暗自在心裡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