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咚咚——”兩聲後門被打開探進個腦袋,是護士長,“主任有人找你,說是學生家長。”
韓主任随意揮揮手:“讓她等會兒。”
“那我讓她去小會議室啊,”護士長留下句話後關上門。
被打斷的韓金樹抿了口茶水繼續說:“我和你們低頭不見擡頭見不感覺怎麼着,淑菊和我不一樣。”
“空了回家吃個飯,淑菊念叨給你們哥倆兒熬豆汁兒呢,你們回去之前給她打個電話。”
相視一笑的兄弟倆點頭答應,得到回複後韓金樹繼續看報告。在長輩看來他們是“玩兒得好”的小哥倆,至于怎麼玩兒……是他們小哥倆兒的事兒。他們有一層不能說破但人盡皆知的關系,像是一場慢性疾病雖然不要命但看起來不健康,總在抗争中艱難向前,時不時要憂慮帶病生存的未來。
可李凡他是真的身患重病,當有了遠超于眼前事物的痛苦就可忽略所有的阻礙——甚至他覺得和他久哥談戀愛但韓金樹兩口子卻不知道顯得很有趣,明知他越來越好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嗯……根據髓象報告來看沒有什麼進展,也不排除是偶發現象,”韓金樹皺起眉頭盯着電腦,揉揉下巴建議說:“接着吃藥,按時複查。”他一時也解釋不清為什麼上次複查的進展與這次有很大差異,隐約感覺跟吃藥有關,但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沒事了就好。
像是郵寄來的錄取通知書明晃晃地擺在家裡最顯眼的位置等李凡來了一起拆開一般,他們爺倆兒早知道李凡的複查結果,當韓金樹說完後謝斯年用力摟着李凡肩膀對視一笑時,生命的喜悅才完整。
“行了,快回去吧——哎小年子你不是加班還有三個小時積休嗎?”韓金樹說完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石英表,“還有一個小時下班,你今兒個用一個小時吧,跟李凡一起回去。”
能提前下班?還有這好事。謝斯年兩眼放光:“好,謝謝主任,我們走。”扯着李凡胳膊往外走生怕他後悔。
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從辦公室走出去,青春的活力擺在眼前總會感染曾經的年輕人,韓金樹望着小哥倆兒離去的方向莞爾一笑。沒等繼續工作,接下來敲門進來的人讓韓金樹笑不出來了。
穿着體面的女人走進屋裡立即遭到排斥,皺起眉頭的韓金樹對她上下打量一番後冷冷問:“你來幹什麼。”
“當嫂子的不能來看看您了,韓主任?”
瞪着她的韓金樹沒好氣道:“少陰陽怪氣,有屁快放。”
門外下班換好衣服的謝斯年迫不及待和李凡一起回家,路過主任辦公室時顧不上再推門和韓主任打個招呼。結束工作後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和愛人一起買菜,路上沒完沒了聊着最近的所見所聞,飯後他在洗碗,李凡則在陽台上背朝夕陽修剪花花草草。
李凡時不時捧起花盆看看,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微汗,染紅半邊天際的夕陽将他單薄的影子按在地闆上拉得斜斜長長,謝斯年站直了身子向陽台望去像是樂樂整個人在發光,泛紅的落日光輝十分耀眼。
看了會兒電視早早就洗漱,李凡輕手利腳什麼都不管拾掇好他自個兒後開始給謝斯年搗亂。
“哎,嘛呢?”正在搓襪子的謝斯年一手泡泡,忽然被李凡一個箭步在身後抱住差點重心不穩。
李凡微微墊腳探過頭去在他耳畔喃喃:“久哥……”
“……”
軟綿綿的一聲久哥讓謝斯年的動作按了暫停鍵,他覺得襪子倒也沒必要搓太幹淨,現在這個程度就行了,他說:“等我洗完。”修長纖細的手輕輕一挑打開水龍頭沖掉手上和襪子上綿密的白色泡沫,随便酘酘沒沫子了用力擰幹晾在一旁,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擦手,行雲流水迅速結束戰鬥的謝斯年轉過身來捏捏李凡的臉。
被捏了捏的李凡就勢往他久哥懷裡一靠,“哥,要不要兌現諾言?”
什麼?謝斯年被問得一怔,低頭打算回憶一番時剛好撞見李凡卡巴卡巴的大眼睛正一臉期待地盯着他。
操……謝斯年暗道不好,差點兒忘了還有這檔子事兒,他靠着洗手台搭着李凡的肩膀,揉揉眉頭說:“你,很想?”
瞧見他久哥的糾結,李凡抿抿嘴唇琢磨了下認真地點點頭。
當了官兒了,翅膀硬了,有自信了,不掩飾自個兒的意圖了是吧?
豎起一根手指頭的李凡商量道:“就一次,是你答應我的,可不可以?”
已經有言在先的謝斯年不好意思違約,他不想欺騙小朋友,非要插科打诨也不是不行,但轉念一想明明是已經答應過李凡的事情,李凡還要小心翼翼地商量他生怕被拒絕……
謝斯年咬咬牙,一次就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