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先穩住電腦的韓雪被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看向耳根子微微發紅的李凡轉而白了眼四仰八叉坐在地上的吳奕樂，短歎口氣的韓雪彎腰拽他起來，“該，樂樂怎麼不一腳給你順窗戶踢出去。”

“……活該。”謝斯年跟着低聲嘟囔，“姆們家小祖宗不好惹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大咧咧的吳奕樂被媳婦兒拉起來後掐腰賠笑：“嗨我就這麼一說，人不犯賤有什麼勁呢，挨一腳痛快了。”他瞥見默默穿好拖鞋的李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小虎牙，知道沒給樂樂逗得炸了廟，拍拍他肩膀說：“行啊小煩人精，脾氣見長。”

“滾。”李凡一個滾字幹脆利落，本來看動畫片被打斷就煩，狗樂樂還盡出馊主意。

“實在不行就倆伴郎呢？”韓雪沖她哥擡擡下巴認真地打趣兒：“哎勞您駕我婚禮哪天您有空不？”

他哥十分配合，認真點點頭後說：“看排班兒。”

好奇怪的兄妹倆，瞪大眼珠子的李凡和吳奕樂眼神交彙，他們兩個一起發出疑問；不是，他們聊的是參加婚禮嗎？怎麼跟約飯似的，能約上就約，約不上就……改天？

對于學霸來說，人生大事實屬學業與工作的插曲。

“倆伴郎的婚禮我還真沒見過……”吳奕樂認真思考，“哎雪子，要不就這樣？不行的話到時候我臨時喊江佳？”

韓雪再度揮揮手：“随你，我無所謂。”仿佛她就是湊個熱鬧一般而非主角，“婚紗伍的我選完了，照片咱也拍了，婚禮你看着辦。”這兩口子過日子真公平公正，民主商讨的基礎上各自做主、高度自治？最終還融洽一體……

正當他們商量得熱鬧時，擦幹淨手從廚房走進客廳的李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那個，哥……”他先沖李凡喊了一聲，又與擡頭的謝斯年四目相對，立即尴尬地打招呼說：“九爺，哥——碗我洗好了，晚點要封寝，我先回了。”

他說話時四人一齊看向他，發現是李耀說話後又紛紛低頭，連捧着電腦的韓雪都擡了下頭。“……”李凡沒有回應，客廳裡除了電視的聲響連李耀身上尴尬地冒汗仿佛也有了聲音。

片刻後坐在沙發前翹着二郎腿的李凡沖他擺擺手，得到指令的李耀沖着他點點頭，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吳奕樂和韓雪，又和九爺打了招呼：“我走了九爺，你們聊。”

眼前的李耀又不像是個壞人的樣子，韓雪趁着他背對大家換鞋時偷瞄了一眼高瘦的背影——但她還是讨厭李耀，要不是他媽去鬧的話她哥不至于因為這件事挨處分延畢。

“你們學校食堂好吃嗎？”李凡突然問。

聲音不大，李耀突然愣在當場，他提好一隻鞋回頭望去時剛好和李凡四目相對，是跟他說話嗎？“還……行。”他猶豫着低聲回答。

“哦，有空我去你們學校找你，”李凡挑挑眉毛語氣平靜地說，“回吧，改天再說。”

李耀恍然大悟，“好！”他興沖沖地答應，聲調因突如其來的驚喜而提高：“我走了哥！”他從未想過一直沒有對他表态過原諒、鮮少流露其他情緒的哥哥會突然說起來學校看他，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高高興興地走了，留下屋裡四個人各懷心思地沉默，許久後謝斯年趁着電視裡插播廣告的功夫拍了拍李凡，

“啊？”他沖他久哥發出了個問号。

“……我們食堂不好吃嗎？”謝斯年終于問出憋了不下五分鐘的問題，“為什麼要去吃李耀他們學校的食堂？”他不理解李凡奇怪的癖好，但他深谙李凡心軟、善良的屬性，李凡總是會用他獨特的方式笨拙又小心地接近一個人。

“哦，随口一說。”李凡撓撓頭低下腦袋，“再說就讓他請我吃個飯，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莫名的心虛使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埋下去的臉隻留給他久哥視線裡一個黑黑的腦袋。

為什麼心虛呢？自從李凡沒有将李耀拒之門外的瞬間，他自感一方面背棄了兒時受傷的自己，另一方面又像是讓謝斯年白白為他沖動了一次。

人總是要相互虧欠。

促歎一聲的謝斯年說：“去嘗嘗，覺得什麼好吃咱跟家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