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麂側身躲過身後襲來的觸角,那玩意兒從他面前擦過去,尖銳的口器帶着一股子血腥味,一口咬在青年扶着的單車車頭上,然後狠狠一拉。
林麂清晰地聽見利齒咬合在金屬上的聲音,他迅速側身後撤步躲開被扯飛的單車,單車被察覺到咬錯東西的罹厄甩出去撞在旁邊的卷簾門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房子裡燈光亮了,傳來住戶的吼聲:“哪裡來的酒蒙子?大半夜的睡不睡覺了!又叫又打的!”
路燈之下,林麂順着觸角收回的地方看去,在房子的二樓牆體上看到了那隻比剛才那隻大了将近三倍的蛞蝓狀罹厄。
那隻罹厄腦袋上布滿了觸手,像是頂着海膽頭,每一根觸手都有成年人的大腿粗細,長度伸出可達三四米。
這恐怕是普級成熟期的罹厄。
林麂倒是可以解決,但是這裡現在有外人在,他不打算出手。
他擡眼看去,發現那個青年也在看他。
單車都被劫了,他怎麼還那麼淡定?不至于是沒看見那麼大隻罹厄吧?
他心裡有了猜測:“你還愣着幹什麼?”
青年眨了眨眼,笑了一下:“我腳軟了。”
林麂:“看着不像,你好歹演一下。”
這時,房子裡傳來屋主的腳步聲,估計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實在是受不了了出來查看了。
那隻罹厄正趴在側邊的牆體上,但是它正在往他們這邊移動,觸角已經伸了出來,以它可以伸長三四米的觸角,若是住戶開門出來,必然會被它拖走。
林麂站在原地沒動,反而是看向那個青年。
青年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看了看牆上朝他們蠕動過來,蓄勢待發的罹厄:“你不出手嗎長官?”
他果然看見了。
雖然巷子裡很黑,但是也能看得清楚一些影子的。
然而奇怪的是,林麂并沒有感覺到來自天道鎖的眩暈感。
可能是因為這人并不認識他。
林麂無法出手,因為這裡是街道,有監控在。被ooc的風險太大。
“剛剛異醒力已經用完了。”他面不改色地扯謊,同時,心頭的猜測也有些笃定。在這個世界上面對罹厄能面不改色的,可能隻有異醒官了。
林麂不可能冒着被「天道鎖」制裁的危險救人,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好人,相反,他自私冷漠,人類的死活,從來不怎麼管。
他站在原地,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他能感覺到青年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也回望過去,把那句話還給他:“你不出手嗎長官?”
兩人目光相觸,一個淡漠,一個平靜。
青年突然笑了一下。
林麂對上這雙眼睛的笑意,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如同蛛網一般層層疊疊壓上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青年身上的白襯衫,那種感覺又沒了。
他有些奇怪:“系統,我以前認識他嗎?”
【……不會吧,我們是第一次來這個世界。】
【失憶太多,有時候有熟悉的感覺都是正常的啦~我也覺得有點眼熟,可能他大衆臉吧。】
林麂看了一眼青年的臉,覺得系統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眼見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卷簾門旁邊的小門傳來開鎖的聲音。
青年說:“異醒官守則,罹情必出啊長官。”
林麂答:“我腳軟了。”
青年愣了一下,然後偏頭擡手抵唇輕笑了一聲。
這時,門開了。
林麂眯眼看過去,就在裡面的人開門出來,罹厄循着動靜伸出觸手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種令人寒毛炸起的鋒銳感,極其細微的破空聲在空間範圍内震動了一下便消失了。
有什麼細碎的光在他視線中一閃而過。
那隻蠕動着的罹厄上一秒還在爬行,下一秒便僵直了,然後如同沙雕被震散一般融化成了一堆灰白的灰燼。
屋主走了出來。
林麂匆忙回頭,青年已經不見了。
林麂:“?”
剛剛不跑,罹厄都解決了,跑那麼快幹嘛?
還來不及驚訝,便聽到了身後屋主暴跳如雷的聲音:“幹啥呢!幹啥呢!把我門撞成這樣!你幹什麼啊你!”
林麂看着被撞出一個大凹陷的卷簾門,又看了看已經看不見人影的綠化帶:“……”
治察姗姗來遲的時候,屋主還在對林麂輸出,眼見着警車嗚啦嗚地開到他門前,人頓時就傻了:“我,我沒報警啊。”
林麂:“我知道,我報的。”
屋主驚愕:“你拿單車砸我門你還報警?!”
林麂:“車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摔的。”
警車上下來的人走了過來,林麂擡眼一看,便覺得眼熟。似乎是上次寫字樓負責的那個治察官。
那人徑直朝他走過來:“我記得你,華光高中實習員?是你報的警?”
來的人正是張賀。
其實按理說平時他應該早就下班了,但是最近龍池市不太安甯,從寫字樓開始,已經出現了好幾起發現罹厄的事件了,雖然暫時沒有嚴重的人員傷亡,但是他們的警力部署也緊張了起來。
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根據描述感覺有點像罹厄,他便跟着來了,沒想到會看到林麂。
林麂還沒說話,被突然過來的治察官吓到的屋主怕他惡人先告狀,便搶先開口:“治察官!他這個人可惡啊,他用單車砸我門,你看看把我門砸的啊!”
張賀過來說話的時候,其他治察已經訓練有素地去了單車那邊查看,還有人進了巷子。
屋主還在告狀:“您評評理啊,我可沒打他啊!他居然還報警……”
“張隊,有個人!”
同時,門邊已經有了些經驗的治察也發現了端倪:“張隊!有粘液發現!”
張賀神色一凜:“戒備!”
在場所有治察都緊張起來,紛紛警惕着四處張望。
“人怎麼樣?”
“應該沒事,好像是吓暈過去了!”
“小心點,帶他出來。”
張賀的視線一邊逡巡四周,一邊問林麂:“罹厄?你看到它了嗎?”
林麂點點頭:“看到了,普級,大概率是成熟期。”
此話一出,現場氛圍更緊張了。
張賀也僵了:“你确定?”
林麂點點頭:“我确定。”
此時本來一頭霧水的屋主也聽出了端倪,他義憤填膺的樣子頓時散去,變得有些驚恐起來,回頭朝黑暗的巷子裡看:“什……什麼?有有有罹罹……”
張賀一噎,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配槍:“你該打給你上司,成熟期的罹厄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屋主聞言,驚恐得快要站不住了,他猛地拉住張賀:“治察官!治察官!那東西在哪啊?我婆娘還在屋頭!救救她!”
張賀按住他,對旁邊的治察說:“馬上通知異醒辦……”
“不用了。”林麂打斷他:“罹厄已經死了。”
張賀一臉疑惑地看着他:“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