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如何?
英格蘭起身下床,穿戴整齊,出了門。
入目所及是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街道,熟悉是因為布局,以及他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不熟悉是因為現在這裡是一片廢墟,而英格蘭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隻能看到這些廢墟。
“轟——”轟炸機的聲音逐漸遠去,炮彈的硝煙也逐漸散去。
一隻白皙的小手從碎石裡鑽了出來,然後機警地露出了一個腦袋左看看,右看看,就自己從廢墟下的防空洞中跳出來,還一個接一個地拉着自己的小夥伴出來。
那孩子大概才五六歲的模樣,他的朋友年紀也不大,然後他們就手牽手在一片廢墟上唱着聖歌,轉起了圈,笑顔燦爛,像那場恐怖的轟炸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接着,有很多成年人從防空洞裡走出來,他們對眼前的廢墟已經習慣了,隻是各自回去進行原本的生産活動。
說笑,打鬧,嬉戲,像曾經熱鬧的倫敦街道一樣。
英格蘭沒有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極端痛苦導緻的麻木,但他感覺到了憤怒,一股被掩藏的很好的,藏在每一個人心裡的憤怒。
他們用熱鬧的表象,用和每一個人打招呼,用歡笑來掩蓋那股憤怒,可他們不可能不恨的,不恨奪走了他們家園的德意志。
但就因為恨,所以他們選擇了熱鬧,選擇了歡笑,選擇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進行自己的生産活動,然後,他們要幫助自己的國家,赢下這場勝利。
他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呼——”有什麼東西從頭頂飛過,英格蘭擡頭,是一架戰鬥機,而且他很清楚裡面坐的是蘇格蘭。
“媽的,敢炸我家,不弄死你,我也得咬你一塊肉下來!”蘇格蘭此時開着戰鬥機,嘴裡碎碎念着,開始追趕倉皇撤退的德國空軍。
“來,你看這個人,記住了嗎?”
這時,英格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低下頭,看向不遠處的小巷口。
愛爾蘭正對一個小女孩兒溫和地笑着,手裡拿着一張德意志的畫像,語氣認真:“你以後要是見到他,旁邊有什麼就往他身上砸,知道嗎?”
女孩兒認真地看着那張圖像,然後認真地點了頭,點得很重,她看見德意志紅色的袖套上有她熟悉的圖案,她知道是身上有這個圖案的人毀了他的家園。
威爾士很欣慰地摸了摸這個小女孩兒的頭,“真乖”,然後還給她塞了幾顆軟糖,活像拐賣的。
英格蘭眼角一抽,然後默默地遠離了他們,裝出一副不認識他們的模樣。
不過……英格蘭看向很遠的地方,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有底氣說,他們絕不投降。
此時德國柏林會議室裡,德國看着面前的報告,眉頭越鎖越緊。
意大利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些數據喊:“英格蘭是瘋了嗎?他這樣都不投降?!”
“你是第一天認識他嗎?”德意志瞥了他一眼,讓他安靜些。
“也就是說,我們的炸彈是越來越少,但是英國人民的士氣卻越來越高?原本還在猶豫不定的主和派都因為自己的土地被轟炸的事轉成了主戰派,所以他們反而上下團結一緻了?”日本眯了眯眼睛,“雖然這樣的結果有些意外,但并不是不可接受。”
因為他早就習慣了凡事都往最壞的情況去考慮。
“啊,可是如果英格蘭死不投降的話,我們能這麼一天天的逼他投降嗎?”意大利詢問道。
日本搖了搖頭,“到如今的境況他都不投降的話,恐怕很難。德意志,你有什麼看法?”
“我打算——換個目标。”
日本和意大利都有幾分錯愕,但轉而想想,似乎也别無他選了,英格蘭的本土沒有挨着歐洲,如果想橫跨海峽需要費很多功夫,再加上到現在的地步他都沒有投降,想征服他們需要用難以想象的代價。
最後如果英格蘭真的要亡國了,他們不能百分之百保證美利堅不插手。
“蘇聯啊……”日本似乎在思考什麼,德意志和意大利都沒有打斷他。
片刻後,日本擡起頭,“我感覺他那位親愛的好學生最近有點不一樣了。”
德意志選擇性忽略他的陰陽怪氣,他感覺自己能微妙地理解日本,他們對蘇聯恨之入骨,對蘇聯的學生嘛,有點恨屋及烏的意味在。而且日本對華的感情本來就很複雜。
“哪裡不一樣?”意大利很好奇。
“感覺像失憶了,雖然我也不能排除是他裝的可能性。”日本聳了聳肩。
“?!”意大利跳了起來,“我靠,污蔑啊!我們不是還沒成功嗎?我們也沒占領他們啊?!他怎麼就莫名其妙失憶了?我們可沒幹這事!”
日本:……(想殺國)
德意志:……(無語)
日本假裝微笑,“我有說過是因為我們他才失憶的嗎?這麼喜歡背鍋?”
德意志此時已經扶住額頭了,“别理他,說說你的猜測。”
“既然我們能想到用失憶控制一個國家,那蘇聯怎麼會沒想到呢?你覺得,他會不會想要自己手下的孩子和學生對他絕無二心?”日本歪着腦袋。
“他當然想,但你并不能确定華真的就失憶了。”
日本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都是我的推測,我還要再觀察他一段時間。不過相應的,我們這邊的人也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你還在懷疑他們?是不是有點過于謹慎了?”意大利開口,“之前為了測試西班牙已經拿尼德蘭做餌了,結果确實是西班牙對尼德蘭已經沒有一點印象。之後讓丹麥去解決挪威的時候,丹麥也沒有一點奇怪的表現。”
“不,還不夠,繼續測。”日本看向德意志,對,他就是謹小慎微,他就是對什麼都不放心。
德意志點了頭,表示他認同日本的想法。
“尤其是法蘭西,一定要把他當做重點觀察對象,我不信一個三番五次為了英格蘭發瘋的人會這麼忘了。”日本敲了敲桌子。
“這個你放心,其他人可能我們還看不出來,但法蘭西我們還是有點把握的。”意大利道。
“嗯,聽你這麼說,我更不放心了,我以後會找機會親自試試他。”日本點點頭。
“他應該是真忘了。”一直以來沒表态的德意志忽然開口。
“所以我隻是确認,其實我也不是懷疑他們,隻是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