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爾的睡眠狀态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的地步。
斷裂的翅翼和紊亂的信息素讓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承受着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痛苦,幾乎需要極大劑量的藥物才能短暫地扼制住疼痛。
并且這些藥物也隻能讓背脊上的斷口不再疼痛而已,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西拉爾還是處在無休止的失眠和精神混亂之中。
而世面上的藥物又非常昂貴,他隻能不斷地去做危險任務,來換得軍功和獎金,沒有一刻敢停下來。
即便是高等級的軍雌,西拉爾也幾乎快到了崩潰的邊緣,那雙紅色的眸子出現在夢中的頻率絲毫沒有減少的趨勢,反而每夜按時到訪,讓蟲既痛苦又控制不住地沉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來自紫羅蘭聯誼會寄過來的藥劑,上面貼着幾個字——玫瑰之吻。
那藥劑盛放在透明的玻璃瓶中,紅色的液體妖豔而怪谲。
但卻讓本來冷漠地想要将其扔掉的西拉爾頓住了動作。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态,警惕心最強的西拉爾竟然就這樣飲下了陌生的藥劑。
這份被稱為“玫瑰之吻”的藥劑出乎意料地管用,讓西拉爾本來疼痛不止的精神領域奇迹般地得到了好轉,也慢慢接受了對此藥劑的使用。
但很快雌蟲就發現了它的副作用。
随着藥劑的服用,記憶中的比紅寶石還有美麗的眸子竟然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像是一握就會消散的風,仿佛下一秒就會永遠失去它。
發現這一點後,西拉爾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整隻蟲在瞬間竟然進入半蟲化狀态,發出恐懼又憤怒的低吼聲,踉踉跄跄地沖進儲物室将保存起來的所有藥劑全部打碎。
看着所有的紅色液體流了一地,雌蟲心中難以遏制的恐慌才稍稍緩解。
停止服藥後,信息素紊亂的症狀便再次出現,甚至越來越嚴重,但西拉爾不可能再服用紫羅蘭聯誼會的藥劑,甚至開始嘗試着去調查這個看似盛大精緻的宴會。
和凡事講究體面的貴族皇室不一樣,西拉爾就像是一條纏人的毒蛇,一旦被黏上,不咬下一口肉來就不會離開,為了避免被反咬一口,紫羅蘭聯誼會連忙主動停止了和西拉爾之間的聯系。
沒過多久,西拉爾就一路晉升,在短到不可思議的時間裡面,無數次從生死邊緣勉強跨越,最終在蟲皇即位時被提拔為了西區上将。
飽受痛苦和掙紮的年輕上将,也就在這時,再一次遇到了他的小殿下。
西拉爾當然不想讓尤安知道自己的這段經曆,但比起這個,他更不放心讓雄蟲殿下一隻蟲孤身來到紫羅蘭聯誼會。
于是在尤安出門不久,西拉爾就毫不猶豫地換上衣物進入了宴會。
即便紫羅蘭聯誼會斷開了和他的聯系,但西拉爾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它的調查,甚至早早地就在裡面安插了自己的蟲,進入宴會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卻沒想到,幹淨漂亮的七殿下會帶上滿滿暗示意味的紫羅蘭面具,将純潔的金發染成魅惑的紅,踩着皮靴踏進了最是肮髒糜亂的“荒野玫瑰園”。
即便隐藏起了眸色和發色,就算面具牢牢地遮住了臉,但在那道身影出現的瞬間,西拉爾便聽到了在暗處響起的無數驚歎和急促的呼吸聲。
那些惡心的蟲子,正在肆無忌憚地用他們龌龊下流的視線窺視着他的小殿下。
真是,該死。
新生的翅翼因為主蟲不平的心情,而蠢蠢欲動着想要破開衣物,張開骨骼和皮肉,将正露着羞怯笑意的雄蟲掩藏在自己的庇護之下,牢牢地遮擋住來自他蟲的窺探。
但這對翅翼還沒有成熟,它們隻能蟄伏着。
就像是現在的西拉爾,垂着頭彎下腰,将自己最脆弱的頸部暴露在雄主的面前,而在雄蟲看不見的地方,換了個顔色的瞳孔卻不住地收縮,極力控制着這份快要将自己撕碎的占有欲。
“閣下,”他輕聲說:“能請您幫我佩戴上這個嗎?”
面前的雄蟲似乎在打量着,沒有太多情緒的視線落到上将的身體上,在被黑色束帶束緊露出勁瘦腰線的腰部稍作停留,然後開心又單純地答應:“好呀。”
尤安答應得很快,但西拉爾的心情卻很複雜。
一方面因為七殿下在并不知道是自己的情況下,還對一名陌生雌蟲态度暧昧而沮喪憤怒着,但另一方面又因為即将被雄蟲親手戴上項圈而控制不住地感到期待和興奮。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幾乎快要将雌蟲從中撕裂開來,垂下的睫毛微微顫動着。
真是可憐。
尤安這樣想着,白皙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沿着雌蟲的背脊放到那截露出來的後頸上,玩鬧似的揉搓兩下,讓雌蟲僵硬住身體。
上将當然不知道自己的情緒變化,已經通過攻略值完全地反應了出來。
時加時減,起起伏伏。
雖然就算不看攻略值,尤安也能察覺到西拉爾的情緒波動。
畢竟七殿下是一隻極擅長觀察的聰明雄蟲,尤其愛觀察上将,對于雌蟲身體的每一處細微變化都能夠迅速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