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物恢複聽覺以後,除了最開始的興奮,我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有些拿捏不住對獵物的态度和相處模式,說來也是,其實我和獵物并不熟悉。
除了當時在酒館的驚鴻一瞥,在寵物店笨拙的試圖搭話,其實我對獵物的性格、愛好、生活習慣是完全不知道的。
我習慣了和格格巫的沒大沒小,和小狼的插科打诨,可是這都是建立慢慢熟悉之後。
而現在,我還抱着獵豔的目的,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我現在的困境有點想面對着一隻蜷縮的刺猬,哪哪都是刺,究竟怎麼下手呢?
哦,這當然不是說獵物對我的态度不好。
正相反,獵物對我的态度好的不得了,和初遇的隻言片語相比,已經做到了知無不答,答無不盡的地步了。
永遠對着我溫聲細語,頗有耐心。反倒是襯托着我像個毛頭小子。
好吧,我知道我才剛成年幾個月,說我是個毛頭小子沒有錯。
可是和小狼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我才是講道理又大度的那一個。
獵物總是在追逐我的動靜,我每次無意識的回頭,或者不小心的望過去,總能看到他靜靜的望着我。
我知道他現在并看不到我,但是一回頭就能看到面具下的兩個黑洞洞,也是有點驚悚的。
獵物不是一個善于交談的人,隻要我不主動吭聲,他也絕對不會主動發出聲音。
他總是靜靜的或坐在那,或站着那,沒有聲息,仿佛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又或者好似本身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家具一樣。
他不好奇我的來曆,也不多問羅茲的任何情況,但是在羅茲故意挑釁他的時候,又總是三言兩語的把羅茲氣跳腳。
我不得不承認,獵物是一個成熟沉默,又帶着詭異吸引我的魅力。
我的生活之中,從來沒有一個這樣的雄性角色出現過,如果硬要回憶的話,給我吃糖的不知名劍士算一個。
我很羨慕獵物的這種成熟,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想成為那樣子。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悖論,我也知道,可我就是這種感覺。
我悄悄用眼神觀察獵物的動靜,果然,他還在看着我。
我是有什麼好看的麼?還是他想通過觀察我得出什麼結論?
感覺到臉上有些莫名發熱,一定是火晶放多了的緣故。
我故作無事的扇了扇發熱的臉,高聲說:“再過幾天,最後一副藥也能熬好了。到時候你就能全好了。”
“嗯。”
聽聽,就這麼嗯啊的回答,難道就不能再說點别的什麼?小狼又出去打獵了,洞穴裡面隻有我們兩個人,就不能聊聊天什麼的麼?
我氣哄哄地說:“就沒有别的什麼想說的麼?”
“辛苦你了?”獵物甩出四個字,如果不是帶着疑問的口氣,我一定已經他是在嘲諷我。
“不辛苦。應該的。”我說。
獵物發出一聲短暫的笑,說:“蘇格,真的謝謝你。”
我胡亂的擺擺手,說:“就說這些沒有用的,還不如說點别的。”
“你想聽什麼?”獵物好脾氣的問。
“随便,随便說點什麼吧。我也不知道,就是兩個人都不說話,有點不自在。”
刺客想了想,說:“你想說什麼,我可以陪你說。我沒有什麼故事。”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哄小孩的态度。格格巫女士在我五歲以後都不這麼溫聲細語的說話了。
“好吧,那我說。”我隻能妥協,誰讓我沒有辦法呢。
“等到你恢複自由之後,有什麼打算麼?我準備和小狼去疾風草原。”我鼓起勇氣說。
“我暫時沒有下一步打算。你們要離開這裡?”
“嗯,小狼身體有些異常,我需要去查找原因。這個事比較急,如果不是你這邊還離不開人的話,我們早應該啟程了。”這話我沒說錯,我真的很惦記小狼的身體情況,第二個圓月之夜馬上又要來了。
上一次沒出問題是運氣好,這一次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我不能把小狼的身體壓在這種虛無缥缈的運氣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和你們一起走麼?”獵物說。
“真的麼?”我興奮的搓搓手,其實之所以說起這個話茬,内心深處就是想聽這個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