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的東南角有一片訓練器械，鐵絲網、平衡木、天梯、半牆……新兵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陳望安有時跟着鄭當去辦公室學習，有時候就坐在最高的那堵半牆牆頭，晃着腿看他們。

她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是一次又一次被韓冰吸引去。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就比如說跑步的時候，祁樂和夏惠楓喜歡跑在一起，周繼、趙雲鵬和闫冬嶽也會抱團紮堆兒，但他總是自己一個人跑在最前面，好像從來不會累似的，身形輕盈，燕子般在每一個項目前掠過去。

一起訓練的人都說他是個很冷漠的人，不怎麼說話，可陳望安卻不這麼覺得。

她想起上次搏擊訓練課的情景。

馮教官教了他們過肩摔，七個人輪流對練。祁樂顧及到陳望安的腿傷，沒敢用力，卻被馮忠南厲聲呵斥：“拿出氣勢來！現在你眼前的就是你的敵人，你能對你的敵人溫柔憐憫嗎？！”

陳望安不希望因為自己耽誤了大家的正常訓練，于是對祁樂點點頭。她狠下心來，把陳望安摔在墊子上。

他們都這麼做。

保護墊的緩沖作用有限，當馮教官宣告訓練結束的一刻，陳望安因為腿疼躺倒在地上。

是韓冰伸手扶了一把她。

他的身體擋住了從訓練室小窗斜射進來的光線，陳望安擡頭同他對視一眼，握上了他的手。那雙手很粗糙，像是幹枯的樹皮，還有些老繭。

“你還好吧？”

陳望安借力站起來，愣愣點頭。

闫冬嶽朝他們走過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謝謝，韓冰就立刻縮回手去，轉身出了訓練室的鐵門。

好奇怪的人。

陳望安甩甩腦袋，想把這樣的想法甩出去，突然聽見遠處闫冬嶽大喊道：“陳望安！集合啦——”

“哎——”

她順着牆沿慢慢滑下去，正好和剛完成訓練任務的夏惠楓、祁樂一起往回走。

“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結束，明天我有任務需要外出，所以休訓一天。”

“好诶！”幾人一陣歡呼。

“先别着急高興！”馮忠南提高音量，特意為了樹立威信而闆下臉來，“休訓不是放假！等我回來——三十公裡拉練！你們可以不重視，但是這次分數會計入考核成績，并最終決定你能否留在701的北院……”

馮忠南說完宣布了解散。

“你們先走，我……”祁樂支支吾吾，雙頰迅速飛起一片紅暈。夏惠楓明白她是要和馮忠南說些情侶之間的小情話，于是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拉着陳望安先行回了宿舍。

傍晚，陳望安看書時忽然聽見敲門聲。

她以為是祁樂回來了，忘記帶鑰匙，于是忙跑去開門。

門打開，外面站着的卻是趙雲鵬。

“來玩嗎？我們那邊打牌，人多了熱鬧！”趙雲鵬眉飛色舞地比劃道。

陳望安扭頭望向夏惠楓。

“去啊！當然去！”夏惠楓一向對各種娛樂都很感興趣，從床上一躍而起，臨出門還不忘拉上陳望安，“一起吧！”

陳望安覺得不妥，但又怕掃了大家的興，隻好跟上。

一進門，她被滿桌淩亂的撲克牌震驚了，旁邊搪瓷杯裡清澈透亮的液體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白酒。

她皺皺眉頭。

闫冬嶽正剝着花生殼，看見陳望安來了，不由面露愠色問趙雲鵬：“你把她叫來幹嘛？”

“一起玩呗！祁樂不在。”

“來都來了，一起玩！”周繼附和道。

上鋪吱嘎響了一聲。韓冰重重掀開被子，斜眼朝門口掃了一眼，又重新轉回身，把被子蒙住腦袋，整個人帶着一種睡覺被吵醒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