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男人瘋癫的樣子讓陳望安有些走神兒。看見鄭當走過來時,已經晚了,她來不及混在人群中偷偷溜掉了。
盡管低着頭,陳望安依舊感受到了鄭當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溫度。
她已經準備好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價了,鄭當卻沒有停下,繼續向外走去。
陳望安随着人群回到辦公室。
她翻看着手裡的文獻資料,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他抓住什麼了?又弄丢了什麼?如果用并不科學的東西來解釋,他的面前就像是站了一個魔鬼,陰森森望着他,對他笑着遞出一顆糖果,等他握住以後,又用力奪回去,将人和糖果一起拖入一口無底的深井,直到溺死,才停止掙紮。
鄭當從破譯處離開後,徑直去了高鐵辦公室:“院長,劉一平瘋了——被紫密逼瘋了。”
高鐵聽後皺眉從桌子後面走過來。
“人呢?”
“外面院子裡,我找了兩個人看住他。”
“要不,”高鐵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幾次,緩緩說道,“送他去南院休養一陣子吧,先把破譯工作放一放……”
“我也有此意。”
高鐵立刻叫門口的小警衛員去安排輛車,自己親自到院子查看劉一平的情況。
“老劉啊……”
“院長!”
還沒等高鐵走近,劉一平便率先敬了個禮。他那股瘋勁兒過去了,看上去倒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高鐵拉他在旁邊的椅子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關心着他的生活情況和心理問題。漸漸的他發現,劉一平就好似被抹除了記憶一般,對剛剛發瘋的事全都記不起來了。
鄭當返回破譯處,随便喊來一個小同志幫劉一平收拾個人物品。其他人不敢多問,卻都有意無意朝這邊張望。
劉一平的座位很快被收拾一空。
鄭當站在門口歎了聲氣:“同志們,我知道這些天你們都很辛苦,一直在為破解‘紫密’做着不懈努力。不可否認,這部密碼是我見過最精妙的一部,它的難度絕對是‘青密’所無法比拟的。敵人使用它的頻率越來越高,我們的國防建設工作也因此遭到重大破壞。
“昨天,物理學博士喬任年同志回國,卻遭到敵特分子的襲擊,他們預先在車站設埋,準備将博士還有我們派出的人一網打盡……
“破譯不出密碼,我們截獲的情報就是廢紙一張!我們就将面臨更大的犧牲和更嚴峻的形勢,這是你我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請諸位再堅持堅持,解開這個數字的迷題……”
鄭當有感而發,說了很多。
他現在不僅僅是難過,更多的是自責。十年前他沒能破譯那套關乎生死的密碼,十年後他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或者被無窮盡的壓力逼瘋,或者犧牲在戰鬥裡,而他還是一樣,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他不知道陳望安看到今天的事會作何感想。但新兵集訓一旦結束,破譯“紫密”的重擔就要落到她的頭上了。
她是最有希望的那個。
但也是最脆弱的一個。
鄭當不希望她被這串數字背後的魔鬼捉住——它已經逼死太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