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根手指随便抹了一下從嘴角和面甲裂縫處往外淌的能量液,他在在場衆人或多或少有些驚訝的視線中走到機體緩緩落定的我身前。
他臉上那滿含笑意、幸災樂禍的神情依舊沒變。他甚至笑得更歡了:“脾氣還是那麼差。”
“這麼大的力氣,手指該斷了吧?”
我對他說:“不用你操芯。”
“這麼久沒見你動手,我還在想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他突然斂了笑,對我說:“我差點以為我認錯了人。”
我看着他沒說話。
他又笑着說:“但我知道我沒有。我怎麼可能認錯你呢?”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話裡才能帶上重點?”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腦袋:“别那麼死闆,小靜電,你知道的,我和你不一樣,我說話很随芯。”
我有些不高興地看向他那隻手。
他看出來了,聳了聳肩,依舊笑嘻嘻地說:“沒辦法,我習慣了。再說了,你也沒拒絕我,不是嗎?”
我沖他搖了搖頭,說道:“你其實搞錯了一件事,不過那對現在來說并不重要。”
我就此結束了和霸王這個混蛋的對話,轉而對威震天說:“汽車人絕不會無緣無故試圖混進我們的通訊,他們肯定還有别的打算。我建議飛船和堡壘馬上戒嚴,同時……”
話還沒說完,飛船就開始了一陣相當劇烈的晃動。看來他們已經來了。動作真夠快的。
威震天立刻做出了反應,他下令調集所有軍隊把前來的汽車人消滅掉。
然後我對他說出了被剛剛的震動打斷的後半句話:“……同時派一隊人前往先驅号。”
我轉頭看向紅蜘蛛,向他确認道:“那艘飛船上應該配備有陸地橋沒錯吧?”
他點了點頭。
于是我說:“那先驅号肯定還有汽車人在。他們不會在沒有接應的情況下派人主動來這裡送死的。”
不過其實有接應也是送死就是了。實力差距這麼大,露出蹤迹就隻有自取滅亡一個結果。
我看向威震天正審視着我的光學鏡,對他說:“汽車人一個都不該放過,您覺得呢?”
他有些不爽地哼了一聲,轉頭命令聲波:“打開通往先驅号的陸地橋。”
然後又命令紅蜘蛛說:“派一隊人過去,把那裡的汽車人也消滅掉。”
紅蜘蛛這會兒已經對飛行艦隊下完了全體集結出動的命令,聞言冷哼着瞪了我一眼,但還是按照威震天吩咐的做了。我對威震天和紅蜘蛛的識趣感到很欣慰。都知道對方沒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裡了,怎麼能隻打眼前的雞蛋呢?
雞蛋……敵人……汽車人……天火……統統都要打。
我轉眼看向這會兒還在盯着我的霸王,說:“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他俯下身子瞧我,問道:“先不提這個。你剛剛說我搞錯了一件事。我搞錯了什麼?”
我對他說:“先把答應過我的事做完再提這個。”
他歪了下頭,又歎了口氣,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好吧。”
語氣中頗有些苦惱。然而他明明本來就很想殺了天火的。我看着霸王堪稱迫不及待往外沖的身影這麼想到。好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
他同時還是個很不會顧全大局的家夥。就像答應我的那樣,他出去之後很快和天火湊到一起打得火熱,完全不顧其他正朝着堡壘和飛船不停進攻的汽車人。
千斤頂赫然就在下面。他果然沒死。不僅沒死,還成功歸隊了。不過到底還是少了隻胳膊。那隻胳膊現在還躺在我的子空間裡。救護車就算技術再好,也沒辦法憑空變出一隻胳膊來給千斤頂裝上的。
他們殺了很多士兵。這叫我很難受。
威震天也很難受。不過我很确定他和我不是同一種難受。
……唉。
紅蜘蛛在試圖安撫威震天的情緒,他向威震天保證說一切盡在掌握。
……不會說話就别說。說這話還不夠氣人的好嗎?睜大你的光學鏡看看,這哪裡有一點盡在掌握的樣子?
重回霸天虎的紅蜘蛛腦模塊像是被人踩了一腳一樣,以往所有的機靈都不見了。我不知道紅蜘蛛流落在外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并不關芯。但也許天火說的沒錯,紅蜘蛛确實過得很不好。
他對紅蜘蛛一向是很關切的。
說起來有些抽象,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在消磨着紅蜘蛛的靈魂。但我并不同情紅蜘蛛。他不是唯一一個被命運摧折的人。他甚至不是過得最不好的那個。誰能有我過得不好?要同情,我也該先同情我自己。
這會兒震蕩波老師開始向被紅蜘蛛氣壞了的威震天建議派出巨猙獰。
真奇怪。軍事行動本就不是他的職權範圍,他也一向對此并不關芯,怎麼這會兒會提出這個提議?是想測試巨猙獰的能力?目前倒确實沒有巨猙獰的詳細作戰數據,不過想也知道肯定會有着壓倒性的優勢吧?這還有測試和觀察數據的必要嗎?
……唔,震蕩波老師真是個嚴謹的人呢。不錯。我就喜歡這樣的人。
威震天直接采納了震蕩波老師的建議。然後他倆一齊把視線看向了我。看來他們早就知道我和巨猙獰很親近了。我離開主控室去找巨猙獰前狠狠瞪了一眼聲波這個讨厭的告密的家夥。然後在路上勸說自己出動巨猙獰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畢竟我最近一直沒時間陪他玩,他都要憋壞了。讓他活動活動也好。
我很快來到了飛船的甲闆上,巨猙獰見到我很高興地撲過來。
我對他說:“好孩子,看到下面那三個陌生的家夥了嗎?把紅色的和綠色的殺了,把那個獨臂的抓回來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