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了。
那家夥又繼續說道:“而且你真的太不仔細了。你真該重視你的遺傳信息的——你把能量液給震蕩波提供了一大堆,還在汽車人那裡留了不少。震蕩波在這裡把你克隆了一大片,感知器則根據能量液為汽車人補全了關于你的最後一枚拼圖。”
我回想了一下,相當笃定地說道:“我沒留給汽車人。肯定是救護車偷了我的能量液。”我對此很生氣:“汽車人都是小偷。都是無恥的竊賊。”
我擡頭直視着對方那俯瞰着我的光學鏡,說:“我讨厭汽車人。你别用擎天柱的身體了。快點換一個。”
我想了想,說:“你可以用阿爾茜的。”
“她也是汽車人。”
“可她沒偷過我的東西。”
“擎天柱也沒偷過。”
“阿爾茜比我矮。”
“這算不上理由。”
“我不喜歡和比我高的人說話。”
“我倒很喜歡和比我矮的人說話。”
“我讨厭你。”
“随便你。反正你又不是現在才開始讨厭我。我喜歡你就夠了。”
“喜歡我就照我說的做。”
“真會順竿爬。不過不行。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具身體——它太沉重了。但不行就是不行。”
我說:“不奇怪。畢竟是擎天柱。他的意志是很頑強的。”
“不。不是因為那個。這具身體完全在我的掌控之内。他的意志根本沒法和我抗争。我說的沉重單純是指這具機體。”
我沉默了。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你說這具機體沉重。”
“我說的是身體。不過沉重的部分是對的。”
“然而擎天柱的機體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都是最為合理且優秀的,堪稱卓越。”
“相對于其它賽博坦人來說确實不錯,可到底還是賽博坦人的身體。而且它又大又沉,作為有形之物,屬實太過沉重了。”這家夥最終信誓旦旦地總結道:“這實在是一種負擔,一種累贅。”
我很奇怪:“那你為什麼還要用它呢?”
“你是在關心我呢,還是在套我的話?”
我說:“我很好奇。我發自内心地感到疑惑。”
“……和你一樣。我沒的選。我們永遠都沒的選。”
“你騙我。”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現在有的選。你已經自由了。”
“我知道,你總是懷疑我。我也知道,你現在是在試探我。可是沒關系,我不在乎。我會永遠回應你。我永遠不會騙你。我說自己沒的選,我就是真的沒的選。”
對方點了點自己的胸腔:“這裡面有個東西,在它有形的外表下蘊含着一種無形的、精巧深奧又磅礴的力量。那是很有用的存在。它能幫我做到不少事。而在它對我來說的所有用處裡,你知道最關鍵的一處是什麼嗎?”
我說:“我不想知道。”
于是對方笑了:“就是你想的那樣。它能幫助我擺脫你的控制。”
我沉默了。而後沉默地聽着對方的話語。
“我離開了你,來到這具身體裡,于是你說我現在自由了。可被你關着和被這份沉重軀體關着又有什麼區别?而你甚至連我的離開都沒發現——你根本沒察覺到我走了。”
我反問道:“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結果。你為我設下陷阱,你蒙蔽我,你欺騙我,成功了還要回過頭來指責我?”
“我早就說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誰讓你主動要把自己的血注射給擎天柱的?”
我說:“我原本隻是想過去看看的。可他生鏽了……那是鏽病。我能解決這個。我有機會。我有辦法。我能救他。”
“擎天柱是擎天柱。你想救的根本不是他。”
我實在不想回答這句話。就此結束了對話,轉頭走向了剛剛被擊落的激光鳥。
那聲音在我身後響起,緊跟着我不放,“死了的就是死了的。過去的事為什麼不讓它過去呢?”
我依舊沒搭理這句話,檢查起激光鳥的情況來。它的受損不算厲害,但也飛不起來了。我注意到它在向一個方向撲騰着前進。
我順着往那裡一看,是聲波。
他和周圍的其他人一樣,機體正常運轉着,卻根本動彈不得。
我怔住了,很快問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才發現嗎?事實上他到的比你還要早。在這裡被炸了之後他就開了陸地橋來了。和威震天一起。”
“放開他。他還受着傷。”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殺了你。咱們倆現在分開了。你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确實。但不止我。你也是這樣。你就這麼笃定咱們倆打起來是你殺我,不是我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