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雖然就這麼按了下去,但矛盾的根源并沒有徹底消失。
在後來禦天敵宣布要聯合各行省籌建全球政體後,泰瑞斯特不負衆望,成為了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
“去指揮那些拿矽膠當鋼架的懦夫!去管理那些拿教條當聖旨的蠢貨!敢管到我們頭上的話就算是所謂的領袖也照打不誤!”
據說,當時泰瑞斯特這句口号的流傳之廣,連剛上線的幼生體都能背得出來,還能背得一字不差,情感充沛。
這可不再是原本的摩擦所能比的了,面對如此旗幟鮮明的反對,禦天敵終于不再容忍。
他當即派出自己的副官率領十個軍團封鎖泰瑞斯特全境,并不是為了開戰——還沒到那一步——而是為了斷絕泰瑞斯特的能量供應。
泰瑞斯特倒也硬氣,拼着餓死,硬生生将這場對峙拖到了賽博坦其餘所有行省盡皆區服仍不妥協。
于是禦天敵随後又派出自己的秘書前往泰瑞斯特進行談判,最終定下協議,成功将這顆星球上的最後一處行省納入自己治下的版圖。
從那時候起,泰瑞斯特的民衆開始對“代表”的存在有了觀念。
在自那以後的不同時期,這個存在有着不同的名稱和含義。
有時候它的含義就是它的字面意思,就隻是居民代表而已;有時候它的含義則是為當地市民争取利益的人,由居民代表變成了民意代表;有時候它的含義變成能夠代表整個地區的人,也就是所謂的統治者;還有些時候,它的含義是能夠傳達當地統治者要求的人,也就是常規意義上的使者。
在聲波上線的時候,這個存在叫議員,細分來說,是參議員和衆議員。有兩種議員,自然對應着兩種議會,至于它們所代表的含義嘛,大多數人都不在乎。
在泰瑞斯特這種地方就更沒人在乎了。
在禦天敵剛死的時候,這個地方的叛逆還沒有明顯地表現出來,但等鎮天威也死後,故态複萌就能了不可避免的事。
法律?審判?笑話!在這片陸地上,火力才是唯一的道理,勝利才是唯一的正義。
扪芯自問,聲波其實并不是一個會對環境不加思考地全盤接納的人,然而,你不能指望一個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會多麼重視秩序和規定這種東西。
當然,他并不固執,也曾經嘗試過。就像開頭說的,他也年輕過。每個人都年輕過。
當聲波一個人一個人地打過去,一個團夥一個團夥地挑過去,一個勢力一個勢力地擊潰下去之後,這片地區便沒有任何敢違抗他意志的存在了。
然而這似乎對現狀并沒有什麼好轉。他為此頗為苦惱。
他做這些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自身,他并不追求權勢地位那種東西,他想要做的是改變現狀。
泰瑞斯特是個在殺死自己的行省。
因為曆史緣故,這裡所有的生存物資都要從外界輸入,同樣是因為曆史緣故,這裡的居民的唯一創收手段是當雇傭兵。
多麼危險而可笑的産業結構,荒唐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種境況了。
更要命的,是整個賽博坦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停擺紀元,一切都不同往日了。
大環境的退行惡化了泰瑞斯特的生存境況。
殺人也好,戰鬥也好,雇傭兵這一行業的從業者逐漸泛濫起來,泰瑞斯特的人口碑是相當出色沒錯,但其他的人報價更低,誰會嫌價格便宜呢?
與此同時物價卻越來越高,直到高到到一種讓人忍不住去懷疑中央鐵堡的那些家夥都在幹什麼、最高議會在幹什麼的地步
想要改變泰瑞斯特的現狀,就必須從泰瑞斯特之外入手。以及,事實上,在泰瑞斯特内部,聲波也做不了什麼,泰瑞斯特所面臨的困境絕非僅是泰瑞斯特自身導緻的。
于是他隻好給自己安上泰瑞斯特環軌行省新任參議員的職務,動身前往中央鐵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