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感謝啊！感謝感謝！”崔晟看着一臉淡然實則拘謹的韓潮以及一臉假笑洋裝開朗的軒沁星，他爽朗地笑了出來，站起了身走近了推車台寒暄了起來。
姜烨也夾着煙站了起來，配合起了崔晟的“表演”，侍應生們依舊熱熱鬧鬧地圍在一旁，卻分工明确地将餐食布置到了台面上，姜烨接過了花束，崔晟端起來藏酒套盒，軒沁星被動接過了蛋糕端在了韓潮面前。幾人被侍應生們的一套标準作業安排的明明白白，就連彭立陽也被迫安排着拿貨了壽星帽子被指令着戴在了韓潮的頭上。
“許願吧，表演一下。”軒沁星揚着一張假笑卻很漂亮的标準笑臉說道。
韓潮吸了口氣，他喝多了幾杯，望着軒沁星時，眼睛裡閃爍着些許光亮，那是他平時裡不大會出現的神色。
他還是閉上了眼睛，沒人知道他是否許了願或許了什麼願，幾秒鐘後他睜開眼睛吹滅了蠟燭，透過透明的鏡片，他的瞳孔裡倒映出的是軒沁星的臉。但在他的腦海裡，卻又不自覺浮現出了她穿着校服的模樣。
一群人圍着熱鬧了一圈，切了蛋糕，軒沁星才拿着電話拉着姜烨一起向外走了去。
“今天真讓韓少買單啊？”姜烨問道。
“讓他買吧，他避嫌，咱們理解下。”
“這我懂。那剛剛那一通咋搞？”
“一會兒接了人回來，你帶着應酬下，我去找他們經理溝通下。”
“今天的場子沒特地控人，能好弄嗎？”
“總有辦法的，至少那些靠流量吃飯的客人先把控住，他們進場都有驗身份的，别擔心。”
兩人向停車場走着，另一邊三人也在卡座裡聊着天繼續喝起了酒。
“诶，你可從來不讓我這麼幹，這可是雷。”崔晟碰了碰韓潮的胳膊，看了看周圍的卡座裡看似拿着手機打字卻扭着身子晃着鏡頭偷偷拍攝的客人說道。
“什麼雷？”彭立陽晃着腦袋隻聽到了後半句話，随口接話道。
“他不一直都低調地跟個透明人似的嘛，大好仕途哪能留下這些小把柄，是吧？”崔晟探過身子，湊到彭立陽身邊，頗為笃定地說道。
“你以為我是為了這個？”韓潮揚着下巴反問。
“那不是為了這個？”崔晟看向韓潮，揚眉反問。
“還真不是。”韓潮說道，舉起杯子喝了口酒。
彭立陽抽了口煙，吐了一口煙圈出來，拍了拍崔晟，說道：“诶，你覺得他這兩年一直在海外做投資是為什麼？”
“錢啊！這倆事又不沖突！”
“錢這玩意，他缺我缺還是你缺啊？”
“錢哪有怕多的…”
“呦，除了花錢，你還其他錢的概念了？”
“我去你大爺，特麼的有話直說不行了是吧？”
“自由。”韓潮将酒杯拖在掌心裡，主動說道。
韓潮看着彭立陽，兩人露出了一絲默契的笑容，他們在生意上的合作不少，但從未交心談過更深的話題——但他似乎懂了。
這一刻他有些細微的觸動，他們交往多年，這兩年生意合作也更加緊密，确實越來越默契了。
彭立陽從小話就不多，年少時是個三天兩頭和人一言不合就幹架的火爆性子，可他看似有些沖動的性格背後卻是敏銳細膩的底色，比起崔晟的直言不諱和肆意爽朗，彭立陽和韓潮的底色是更接近的。
隻是韓潮連幹架這種事兒也從未做過，他總是保持着溫和有禮的狀态，冷靜甚至是冷淡地就解決完了所有問題，也從不引起任何注意。
仕途？那是真實的他最想躲開的東西。
“什麼鬼，跟我玩抽象呢？”崔晟張了張嘴巴表示着自己的無語，他晃了晃眼睛又拍了拍韓潮的肩膀：“你是不是和我這新妹妹真有點啥？特殊待遇？”
彭立陽也扭頭看向了韓潮，觀察他的反應。
韓潮沒說話，他看向了入口處正帶人走回來的軒沁星，她正在和李洙英談話，順着崔晟的提問，他的心裡也冒出了念頭——他從未想過他們還會再能有交集，更從未想過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但老天卻讓她機緣巧合地，一而再地，出現在了他仿佛一潭死水的生活裡，就像從他遙遠的夢裡将她投回了現實。
軒沁星當然是特殊的，她是他曾經短暫隻做自己的時光裡，唯一的讓他心動過的女孩啊。
可他知道自己無法承諾更無法得到，他也更不願意将她比作任何其他女人，那實在玷污了“沁沁”，更侮辱了他為數不多的“真實的自己”。
“您是真腦子不大好。”彭立陽舉起杯子碰了碰崔晟手裡的杯子，崔晟這才收回了視線望向了彭立陽。
“怎麼了嘛，喜歡就上啊，反正那大小姐也不管這種閑事嘛不是。”崔晟嘀咕了句，喝下了一口酒。
“我和你說過，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姑娘，你少他媽動歪心眼兒。”韓潮也看向了崔晟，他有些放松，此刻語氣松泛甚至夾雜了一句髒話的口頭禅，眼神裡卻明明在警告。
“啊，得得得，不碰不碰，我哪兒敢啊！”
另一邊，軒沁星在李洙英身邊快速交待了三人這次來首爾的背景——他們是來“玩”的，今天大家隻是聚會的“朋友”，身份不能聲張，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也說明了适才的社死情況以及一會兒的處理辦法，李洙英動了動眉眼，卻見到在二樓包房去拐下來另一隊人馬正在靠近8号卡座。
“看來不需要我們處理了。”李洙英望着和韓潮握手寒暄的男人說道。
“怎麼了？”軒沁星順着視線望了過去。
“那是Naver的創始人。”李洙英說完看向了我軒沁星，他打量着，眼神裡冒出了一絲奇異的陌生感，繼續道：“你這位朋友，很不簡單啊。”
“嗯……是吧，确實是不太好懂的一個人。”軒沁星應道卻避開了更多的交談，她扭回頭看了眼和具荷拉并肩而行的姜烨，兩人正在交頭接耳地聊着什麼，神色很生動。
“你倆聊什麼呢？”
“我剛剛和鐘訓吃完飯來的，沒想到姜烨和他也認識。”具荷拉說道。
軒沁星心裡頓了下，看了眼姜烨。
“那我豈不是把你搶來了？”軒沁星挽上了具荷拉的胳膊，具荷拉之前隻說晚上有安排但沒告訴過她是和崔鐘訓他們聚餐。
“哈哈，沒有啦，他也不帶我去，還是我們在一起好玩！”具荷拉爽朗笑道。
“那他在你面前還算個好人。”姜烨接話道。
“什麼意思啦？當我面說我朋友壞話嗎？”
“我可沒這麼說，反正我也不會帶星姐去他們玩的場子。可能我們都是好人呢？是吧？”
“哇，你，小星，你這朋友怎麼說話這麼繞！”
“哈哈，你别搭理他，玩世不恭！”軒沁星也搭腔道，見姜烨不服氣地要上前。
她急忙用中文出聲道：“诶诶诶，注意場合！注意形象啊！”說着她看了眼李洙英，看了眼具荷拉，又看了眼韓潮他們在的8号卡座。
姜烨依舊上前了一步，他一臉乖巧地笑着說道：“收到！”然後走到了李洙英身後半步，再次禮貌地問候了海外部次長。
軒沁星和具荷拉在後面半步抿嘴偷笑，也将和姜烨的同公司的同鄉情誼簡單和具荷拉做了交代。
幾人已經走近了8号卡座，李洙英走在前，軒沁星跟了上來。
“那麻煩了，謝謝。”韓潮站起身和李海鎮握了握手，做最後的寒暄道别。
“千萬不要客氣，那我們明天再詳談，不打擾你們聚會，再見。”李海鎮握手後，又微微點了點頭，也對剛到的韓潮地新朋友們點了點頭，便在幾人的尾随下離開了。
“大忙人啊。”軒沁星用中文笑道，又切換了幾人都能理解的英文介紹了幾人。
幾人互相問候了一句，便在卡座上圍着坐了下來。一旁的侍應生已經準備好了相應的酒杯并斟上了酒水，崔晟揚着笑臉張羅起了酒桌上的遊戲，幾人都心知肚明他是不想談酒肉之外的任何事情，也都配合着玩遊戲說着閑話，并未談及其他。
酒過了三巡，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軒沁星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檢查了一下手機，是權志龍。
“在哪裡呀？”權志龍發來了一條語音，語音裡的背景音樂聽起來十分嘈雜。
緊跟其後的是一個地址，那不是李洙赫家，而是弘大附近的一處夜店。
“還在清潭洞這邊呢，你們出去了嘛？歐巴。”軒沁星靠在沙發上打着字，具荷拉瞟了她一眼。
“嗯，朋友來首爾了，你要不要來見見？”權志靠的語音又發了過來，這一次他更貼近了話筒些，語音更清晰了，同時也聽出了他語氣裡微醺的口吻。
“喝多要挨揍的哦。”軒沁星打字道。
“你舍得嗎？舍得就過來揍我吧，BaeBae呀！”軒沁星将手機扣在耳邊，仔細聽着他的話語，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看來真的喝多了。
“知道啦，我盡快過來。”軒沁星答複道。
“嗯，讓虎哥去接你。”
“好啦。”
“真乖。”
軒沁星合上手機，看了看圍繞在酒桌邊的幾人，卻發現自己似乎錯了一些對話。
“你們按流程申請就好了，Macy不都已經熟門熟路了嘛，中國是講究合規的國家。”崔晟看了眼韓潮，最後才望向了李洙英說道。
“當然，這是當然的。但還是非常謝謝～謝謝你們的善意。”李洙英推了推眼鏡，對着崔晟端起了杯子。
“這倒确實得分人。”崔晟收斂起了笑容，又看了軒沁星一眼。
“在說什麼申請？”軒沁星小聲地向身旁的具荷拉問道。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剛一直在和彭說話。”具荷拉尴尬地抿了抿嘴。
“南京加場的事，沒人會攔着你們。”韓潮坐在軒沁星的另一側，用中文說道。
“啊……謝謝。”
“呵呵。”韓潮笑了笑，望着軒沁星，沒說話。
“看什麼，喝酒呀。”軒沁星端着酒杯望着韓潮。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用人了？”韓潮依舊望着軒沁星，眼神裡帶着打量，末了瞥了一眼李洙英。
“抱……”軒沁星想着大概是李洙英在她分神回消息的時候談了“業務問題”，或許讓他不悅了吧。
“不要跟我說抱歉，知道嗎？”韓潮打斷了軒沁星的話，他的眸子沉了下來，那點光亮已經不見了。
“就像我也絕不會對你道歉一樣。”說完韓潮扯了扯嘴角，端起了酒杯向前探了探身子，繼續說道：“今天差不多結束吧，明天我還有點安排。”
應酬局結束了。
軒沁星坐在權志龍那台凱迪拉克的後排，望着窗外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