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不免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看着卞莊面露難色,孫悟空蓦的靜下來,發黃的毛發耷拉在臉兩旁,他擠出一個看起來很醜的笑容。
“豬弟弟,人類有句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沒關系,你有事你先去忙。隻是......”孫悟空停下,有些為難,“隻是你空閑時不要忘記猴哥在五指山等你。”
孫悟空的眼中有着期盼,小心翼翼,渴望,難過。
最多的還是他臉上被猴毛遮住的醜醜的笑容。
卞莊喉頭發緊,第一次有種不想上班的感覺。
他在腦海中悄悄問系統“打工人都有下班時間,我這次能不能提前下班,就一個晚上。等猴哥睡着了我再走。”
這是他上班以來第一次說出想提前下班這句話。
系統沉默了會,卞莊覺得呼吸都在發緊。
這裡沒有勞動仲裁委員會,沒有警察。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有誰能夠制裁一個寄居在他腦海或者是靈魂裡飄渺的系統。
但是他看着被壓在地上卻極力擡着下巴沖他微笑,讓他别忘了猴哥的孫悟空。他的内心隻有一個想法。
這個破班老子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大不了不幹了!
在卞莊準備沖動的說出辭職放棄生命時,系統開口,聲音機械而溫暖“經過查詢,孫悟空此時更需要卞莊教師陪伴,江流兒情況可以等到明天啟程。”
太好了!卞莊不由自主的歡呼出聲,燦爛的笑容擠走孫悟空臉上的陰霾。
“猴哥,我明天再走,今晚我們頭抵着頭睡!”卞莊說。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感到無與倫比的高興。
這是他在那個世界從未有過的體驗。
老師真好,當老師真好!
閉上眼前,卞莊還在想着要做一輩子陪伴幼苗茁壯成長道路上的老師。
——
清晨喚醒卞莊的不是鳥鳴,也不是陽光。而是頭上的瘙癢。
什麼東西在咬他的頭皮,疼的抓心撓肺。
他使勁撓着,睡姿從抵頭而眠到頭頂着地。可還是好癢。
卞莊猛地睜開眼睛,狂叫着瘋狂撓頭,頭皮上本就不多的幾根頭發在他的抓撓下岌岌可危。
“豬弟弟,豬弟弟,你這怕是長了虱子。”孫悟空被卞莊的動靜弄醒,好心提醒。
虱子?這玩意從他離開孤兒院開始就再也沒在他身上出現過。
“不,不可能,我一向愛幹淨,每天洗澡。”卞莊一邊反駁,一邊還在撓頭,頭皮快被他抓破,出現一條條鮮紅的血印。
孫悟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俺老孫自從被壓在這五指山下,就再也沒洗過澡,這,這虱子指不定是從我頭上蹦到你頭上。更何況它們每日飲的是我的血,生命力早比一般虱子厲害的多。”
聽完孫悟空的話卞莊面色發白,他怎麼就忘記這回事,現在這個時代長虱子大概隻有剃幹淨身上所有毛發這一個選項。
吾命休矣!
剃光毛的豬除了下鍋蒸煮還有别的選項嗎?!
就在卞莊絕望自己要變成無毛豬時,孫悟空拯救了他。
“不過,豬弟弟你别着急,這些虱子長年累月生活在我身上,祖祖輩輩都靠我的血為生,早就是我的仆從。待哥哥把他們召回來。”
“好哥哥,好猴哥,您快快施法罷,弟弟實在癢的受不了。”卞莊聞言按耐住瘙癢,回到孫悟空身邊。
沒見孫悟空作何施法,不一會一群黑乎乎小螞蟻點的東西排着隊從卞莊身上離開,一個接一個跳回到孫悟空身上。
“這下好了,豬弟,時辰也不早,為兄也不好再留你。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等哥哥出來那天我們再相聚!”孫悟空說着,臉上的笑容倒是比昨晚真實不少。
虱子離開後卞莊身上瘙癢立時消失不見,聽到孫悟空的話身子一頓,半晌轉過身“弟弟先和猴哥暫時道個别,想必要不了多久你我兄弟二人就能再次相見,屆時哥哥可不要不認我這個弟弟才是。”
好一陣依依惜别,卞莊架起煙雲飛離五指山。
那個一晚上後熟悉的猴子頭慢慢的在他的視野變小,變小,最後消失不見。
“小主,昨晚你說江流兒正在造受虐待,麻煩詳細說說。”卞莊眨眨眼,眼中水霧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