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範閑還提出要和海棠朵朵聯手，幫北齊太後從小皇帝手中奪權。他和海棠朵朵詳細分析了一番北齊政局，言道兩人聯手對雙方都是有利無害。末了贈了首卻道海棠依舊的《如夢令》給這個名叫海棠的聖女。

可是海棠朵朵不僅不解風情，還無情地拒絕了範閑。“你想錯了，我不是太後一黨。”她見範閑一臉不信，也不解釋，反而問，“你就是憑這樣的花言巧語，讓洛九對你言聽計從？”

一番交流之下，海棠朵朵對範閑有所改觀，也許她之前是誤會了這個看似奸猾的南慶主使，他确實有獨到之處，也有能力才華。

不過洛九對于範閑的順從，卻是不假。範閑一聲阻止，洛九在激戰中占了上風也會先行住手，範閑一個眼神，洛九便閉嘴任由兩人離開。

這對于一個當世頂尖的年輕高手來說并不容易，至少對于海棠朵朵，隻有老師能這樣讓她這般聽從，就連師兄都不行。

“洛九對我言聽計從？”範閑苦笑一聲，遠遠扔出了手中的梨核，“他要是對我言聽計從就好了。”

也不知為何，對于這位敵國聖女，範閑竟吐露了真心：“他要是聽我的，便不會千裡奔襲來使團，他要是聽我的，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如今看起來一切還好，可到回去那天，我都不知等着他的會是什麼！”

無诏離軍，豈是小事！洛九是自己将把柄送到了慶帝手中！

“對我言聽計從，哼！他隻在這些小事上讓着我，對于他拿定主意的事，他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想法！”小範大人的聲音裡，竟也藏了一絲委屈。

幾乎是同時，洛九在對司理理抱怨範閑，範閑也在對海棠朵朵抱怨洛九。

可是和司理理的柔聲安慰不同，海棠朵朵的處理方式就直接多了。她聽到範閑擔心洛九回到慶國之後的處境，眼神一閃，直截了當地說：“那便不要回去了。你和他，都可以留在我大齊。我可以以家師苦荷之名，保你們在齊國過得更好！”

“已經晚了！”範閑長歎。

——若是洛九剛來的時候，他便認識了海棠朵朵，該有多好！現在洛九在慶國有了徒弟，有了屬下，有了那麼多牽挂，以好友的為人，想獨自脫身，已經不可能了！

海棠朵朵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她敏銳地注意到，範閑說的不是不能，不是不願，而是——晚了。不過她沒有繼續求根問底，而是轉移了話題，“錦衣衛鎮撫使沈重，親自來接使團，你們自己小心點！”

說罷，灑脫地轉身就走，不理會範閑追問沈重為人，反而威脅了一句：“上京前，我不會放棄殺肖恩！”

餘晖散盡，海棠朵朵如一陣清風飄然遠去。

範閑回到使團，看到篝火旁靠着包袱坐在那的洛九，拿他沒轍。

——如果不是列揚對他說了實情，洛九這厮今晚是不是還打算可憐巴巴地睡麻繩？

“你過來！”他沒多廢話，直接拎起好友進了營帳。

王啟年和高達在另一邊的營帳前烤火，對自家大人佩服至極：當着洛大人的面，拉走了北齊聖女，送走聖女，又拉洛大人進屋！這是怎樣的長袖善舞，怎樣的端水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