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将軍淡淡回答了兩個字，讓言冰雲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你就這麼信不過陛下！”

“呵。”洛将軍隻是發出了一聲短暫的嗤笑，沒有解釋。他看了一眼對面傷勢未愈，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小言公子，語氣有些冰冷，“你不必疑心，我會回去的。”

言冰雲能夠理解，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要落入那般結局，所以他理所當然懷疑洛九會選擇留在北齊，或者逃去慶國以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隻是理解歸理解，他絕不會允許這個軍中戰神一樣的存在，叛國資敵。

“我不是疑心，隻是醜話說在前面，若你不回去，活不過三十日。也許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請你相信我威脅的有效性。”

洛将軍又笑了：“我信。”他負手望着齊國的雄關，淡淡回答，“我說了，我會回去的。但不是因為你的威脅。”

自相識之日起，言冰雲從未見過洛九違背任何一個諾言，所以，他也信了他：“将軍功勳卓著，又救我性命，冰雲本不該如此猜疑，但是，一切為了大慶。”

洛将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小言大人一心為國，洛某當然理解。”

隻是理解歸理解，終究道不同。

所以，洛九不會告訴言冰雲，他為了什麼回慶國。就像此時，他也不會和對方分享，他為什麼如此急于讓範閑提升實力。

其實言冰雲已經知道了洛将軍為何回來。他為什麼不回答，言冰雲也明白。此一時彼一時，曾經的猜疑和威脅已然不成立，他的想法和決定也發生了變化：“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料，隻要你不背叛慶國，鑒查院……”小言公子聲音更低了下去，低到以洛九耳力也得全神貫注才聽得清。

“謝了。”沉默了一會兒，洛将軍才回了一句誠懇地道謝。兩人又密談一陣，言冰雲站起身離開，離開前多找補了一句，帶了些欲蓋彌彰的味道：“一切為了大慶。我隻是覺得，慶國不該虧待有功之臣。”

洛九看着月色中小言公子挺拔如松的背影，唇角微勾。

道不同，實在可惜。或許自己隻有出生于慶國，長在這片土地上，才能真正與他成為無間摯友吧！似現在這般，已經很難得了。

對言冰雲，就像對海棠朵朵一樣，洛九與之傾心相交，但完全理解彼此立場有别。自古忠義難兩全，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必須守護的城池，在此之外，才能再談友情，或是其他。

他躍上營地附近最高的那棵大樹，看着範閑營帳早早熄滅的燈火，知道今天的訓練實在把他累慘了。紅衣将軍沒有像平時一樣快速進入調息，而是半倚在樹幹上，把頭枕在手心，胡思亂想了一陣：若是沒有安之，他獨在此世，該有多寂寞呢？

算了，今天這家夥給自己下藥的事情，就原諒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