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過要帶你來吃的。沒有酒,你身上有傷,喝點蜜漿吧。”小範大人執壺給洛九倒了杯店裡特釀的蜜漿,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洛将軍端起蜜漿一飲而盡,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來,沒說半個謝字。
每道菜都極合胃口,這家店像是長在了洛九的味蕾上。最後甚至還上來一盤現炸的雞翅,吃起來和麥當勞裡味道差不多。他們一直在路上,剛剛入京,京裡的廚子怎麼這麼快就學會做麥辣雞翅了呢?洛九沒有問,隻是珍而重之地把一桌子菜都吃了個幹淨。
這是範閑為洛九準備的,他沒能吃上的那一頓——家宴。
洛九的食量驚呆了一片偷眼往這邊看的附近食客,在他們吃飽喝足離去後,飯桌上的話題全變成了習武之人如果想和洛将軍一樣厲害,是不是就得吃這麼多。此時,洛九将入慶廟的消息還并未傳出,店裡的氣氛輕松而歡騰。
“安之,我……”上馬車之前,洛九終于忍不住叫住了好友,可在他回過頭後,卻又突然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什麼都沒說,但範閑已經懂了。“吃飽了就行。”沒有給好友留出說煽情話的時間,小範大人把洛将軍重新塞進了馬車。
即使馬車行得再慢,還是到了慶廟,此時還未過正午。車子繞過朱紅色的影壁,停在了廟門前。兩人還沒走近,慶廟的大門已經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門後是禦前侍衛副統領,宮典。
範閑恍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初來京都那日,同樣的慶廟,同樣是侯公公送來,開門的同樣是宮典。隻不過,那一日他遇到了此生摯愛,這一次,他卻要送别摯友。
洛九看着怔忡的範閑,傾身抱了他一下。該做的準備都做了,該說的囑咐都說了,他沒有别的言語,隻能再給好友一個重重的擁抱。
“安之,保重,接下來要辛苦你了。”
他為好友整理了一下衣領,拍了拍他的肩,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門。
待洛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後,範閑仿佛才從恍惚中驚醒,想張口再說些什麼,卻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扇朱漆大門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轟然關閉,發出一聲沉重的“砰”。
那一日,京中的街道上,許多人目睹了小範大人失魂落魄的身影。
同日午後,一道旨意傳遍了京都:洛将軍心向神廟,志在修行,自請侍奉慶廟,終生苦修。帝準奏,賜号昭梧,嘉其虔心,着其為慶國祈福。
消息一出,滿城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