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日清早,胤祥從竹軒醒過來已是腰酸背痛,但還是堅強地要起身去将貓送去給允祿,隻因它們昨夜有點吵,使得它們每喚一下,胤禛便越是來勁地讓自己發出更強的聲音壓過去,然後它們就總吵得更厲害,如此往複,受傷害的終究是自己。
胤禛很友好溫柔地為胤祥穿着罷,便搖了一搖榻前那根線,線兩端便在外發出了玻璃響鈴的聲音,胤祥不禁回憶起前些日子造辦處人說皇帝讓造的白色玻璃響鈴的樣子,如今聽到的應該它的聲音吧。蘇培盛沒一會兒就在門外出了聲,在胤禛允許下進來安排洗漱。洗漱與用膳罷,胤禛便任由胤祥自己意願地,堅強離開竹軒,去看那兩隻貓。胤祥一看到兩隻貓也是幾乎一夜沒睡的疲憊樣,心就又軟了,貓能懂什麼事呢,還是得怪自己吵到它們了。不,還是要怪胤禛,挑起自己三個之間的對抗,胤祥想着,又不滿地瞪了一眼胤禛。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胤祥也不覺得還有什麼留着它們在養心殿竄來竄去的必要,所以喂了早飯後,就喚下人随自己一起去造辦處,到時繞道内務府,看看能不能看到允祿,如果在,就讓他養,如果不在,那就告狀讓胤禛罰他一頓,那麼明日就一定在了。
然而,還沒走到造辦處,胤祥就遠遠看到了從内務府走出的莊親王,莊親王也很快地看到了他,先一步快步過來打招呼。本來下意識地準備給胤祥行禮,膝蓋都彎了一點,允祿又突地想起自己不應該如此,最近請安請多了,就是容易反複做錯,于是臨到關頭刹住了動作,轉而對胤祥鞠躬抱了個拳問好。胤祥先行開口了:“莊親王近來甚是勤勉啊。”笑得明媚,但讓允祿聽出一點沙啞和一些疲憊,臉色也有些蒼白,于是允祿先推脫兩句道:“兄長笑話了,你也知道我最近被皇上罰得正多,下午還要去暢春園監工,和那誠親王面面相觑,不知幾月才能過完這日子。”還未等胤祥回答,已是開口關心:“兄長可是最近公務太多累的,臉色貌似不太好,嗓音也低沉沙啞不少。昨日聽你在屏風内掐貓還覺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胤祥躊躇地準備編出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而莊親王聲音已是突然低了許多,鬼鬼祟祟道:“最後我還以為隻是皇上把什麼女人藏在養心殿裡,拿你作擋箭牌呢。沒想到果真有貓。”說着一邊看了看胤祥身後太監手上籠裡的兩隻貓。
胤祥心裡一顫,受不了這話,但還是問道:“你怎麼猜有女人的?瞎說什麼,皇上每日在養心殿忙正事。”允祿最近變安分許多,不敢亂說話,但也還是很相信胤祥,便更是低聲直言:“兄長應該沒忘當初咱們在内務府見到的那群醜女人吧,聽說後來被皇上留下了一個,半夜鬧到讀聖訓了還不結束,但内務府也搞不清楚是什麼人,你說奇不奇怪。”允祿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讓胤祥又好氣又心虛,便連忙打住他:“我勸你别亂看亂說,你知道的,我們兄長還是嚴厲的很,你知道的,讓他知道你議論,以後估計都進不了紫禁城了。”莊親王本還打算通過分享這條寶貴的小道消息拉近自己與胤祥的距離,沒想到胤祥竟是如此剛正不阿,隻好連忙道謝:“多謝兄長提醒,我保證下不為例。”胤祥懶得跟允祿糾纏,知道胤禛當然不可能讓允祿窺破些什麼,便切入正題,認真道:“其實,我今日便是被皇上派來傳個重大任務給你的。”允祿突然表情一驚,心裡慌張地就跪下身來,準備接旨。胤祥不禁一笑,真受不了允祿這膽小的勁兒,為了讓他盡心,便幹脆裝到底,喚身後的太監将兩隻貓帶上來,對允祿認真道:“這是皇上養了一些日子的兩隻禦貓,你也看到了,我與皇上近日公務忙得很,實在無暇照看,所以皇上準備将教養這兩隻小東西的任務教給你。兄長很是喜愛這兩隻,若出了差錯,你知道的。”胤祥認真指着允祿輕微恐吓到,最終還是收回手,溫柔一笑地補充:“當然,養好了,有賞的。”
允祿一聽是個養貓的差事,這還不簡單,立馬答應下,就擡頭向籠子看去。隻見這兩隻小貓果然華麗高貴又特别,從其眼可見,一隻貌似很有心思,一隻則渾渾噩噩,允祿看了都還算喜歡,不禁要伸手去摸,一邊說道:“是兩隻非常不錯的,微臣一定不負聖恩,好好教養。”雖然莊親王也不知道貓要如何教養,但怡親王說了那他就是一定要順從的,但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這樣的兩隻怎麼能好好相處呢,一隻太聰明,一隻太笨的樣子,太笨的一定要天天被欺負得連覺都睡不好。不然,我帶回去分開養吧?”允祿已是将這貓當自己的盤算,非常中肯地提出自己的建議,面上向怡親王問話,實際自己已是默認這個決定,并不以為還會有人反對,快樂而驕傲地笑着有這樣好的差事掉自己頭上。
然而胤祥聽了心裡很生氣,允祿怎麼能說小吉笨呢,明明比他聰明,昨天還很識相地跑進胤禛懷裡聞啊聞的,而且小假明明和小吉相處的很好,明明是兩隻公貓,怎麼會有欺負得睡不了覺的事情。胤祥憤憤不平,覺得事關自己的尊嚴,面上堅持謙和恬淡地回:“不會的,它們在養心殿已是相處很久,絕無此事,不要分開養,分開它們才會鬧。”允祿聽言,隻好收起自己的疑惑,然後叫自己的手下将貓們接過來。胤祥向允祿抱了抱拳:“既然莊親王接手了,我便放心去造辦處看看去。”說完都不舍得看兩隻貓一眼就要轉身走。莊親王也歡快告别,不禁伸手逗籠子裡那隻笨而美一點的,聰明的也美但讓人感覺不太敢碰。然而胤祥才走沒幾步,允祿突然想起什麼,便喊住了胤祥:“兄長,這兩隻貓叫什麼……如果沒有,我就叫它們小喜和小福好不好?”胤祥聽到後面的聲音,突地一愣,停住了腳步,接着又聽見貓們跟着有點沙啞地朝自己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