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生陪笑道:“竹家人的收留之恩,我們是萬萬不敢忘的。”
竹茂德擺擺手,道:“□□洞這事我看能行。有錢賺的時候還不敢上,那才叫傻子。”
姜崖高興極了,難怪宋香巧提前說服竹茂德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支書,有他在這事就能成個七七八八。
“還有一件事需要跟大家商議。咱們這村口的路破了好多年。這次要是□□洞招商進展地順利,這路咱們得先修起來,不然誰看了這破路也沒興趣投資啊。”宋香巧道。
原先勉強被竹茂德給壓制住的竹興文一聽要掏錢修路,像是被戳到肺氣管似的,跳起來喊道:“這路該政府給我們修,我們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想讓我們掏錢?門都沒有!”
他這麼一說,好多人随聲附和。
“對啊。這路都喊了多少年了政府也沒給我們修。”
“修路重要還是吃飯重要?”
“香巧,你婆婆臉都黑成鍋底了,還不回去坐月子?!”
其他人一聽全仰頭笑起來。
宋香巧不氣不惱,“我們村幹部帶頭掏錢,我出五百,其他人每戶每人掏五十。”
姜崖從口袋裡掏出五張一百,放到桌子上,“我也出五百。”
宋香巧皺眉道:“小姜,你剛工作工資都沒發過……”村裡修路,村裡人集資,姜崖推□□洞開發的事已經幫了很大的忙,哪能要人家的錢。
竹茂德也喊着不要姜崖的錢,老頭子解開褲腰帶從裡面摸摸索索掏出一卷錢,放到桌子上說:“我出一百。”
姜崖把錢硬是塞進宋香巧的手裡,站起來道:“我已經聯系了安思源,他答應出一半的修路錢。”
安思源在福建建廠發了财,是金竹村最有錢的人。這人一聽說修路,二話沒說答應出錢,隻要功德碑上他的名字最大就行。
宋香巧一愣,這幾天姜崖竟不吭不哼幹了件大事。解決一半錢,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安慶生一聽,立馬後背挺直,安思源是他親侄子。他斜眼看着竹興文,“咋?有錢打牌,沒錢修路?”
竹興文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就不掏錢。你能把我咋的?”
安慶生笑起來,“有本事你别走我們修好的路!”
“不走就不走!”竹興文轉臉等着姜崖,冷笑一聲道:“小姜同志,我可打聽清楚了。你爹當年在竹坑鄉騙了好多人的錢做生意,結果生意沒做成,連自己也搭進去。你們父子兩個沒這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開發□□洞,其他人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
說完甩手走了。
其他不願集資修路的竹家人也借機跑了,竹茂德氣得胡子翹起,直罵他們不肖子孫!
安慶生見狀上前說修路是全村人的事,竹家人要是不肯掏錢,那他們也不會出這個錢,說完也甩手走了。
瞬時會議室跑得隻剩下村幹部和竹茂德幾人。
竹茂德把地敲得震天響,“路一定要修,就是不開發□□洞也必須修。”
宋香巧勸慰着把他送回去。老爺子年齡大了,生不得氣,再說集資修路本來就不容易,這才第一次開會,慢慢做工作肯定能行。
竹茂德眼圈泛紅,“香巧啊,他們這些個男人都不如你活得通透。”
宋香巧笑着說:“我啥也不懂,我就知道人不能幹等着餓死。”
*
宋香巧剛走進村會議室便看見姜崖一個人在收拾桌椅。
她趕緊勸道:“小姜,你放着,明天我讓人過來收拾。下山路不好走,你趕緊回去吧。”
姜崖緩緩回頭,定定道:“香巧姐,我爸沒騙錢。他也不欠任何人一分錢。”
宋香巧笑起來,“我知道。你爸是想幹好事,帶着大家夥一起掙錢,隻可惜命不好,事情沒辦成。他不光把本金還了,還付了好多利息。”
姜崖愣住,“你怎麼知道的?”
宋香巧拉過凳子坐下來。她怎麼知道的?怪隻怪姜崖這張面皮長得太好看。他來鄉政府工作不到半個月,好多人都在打聽他的情況。
長得好看不說,又是大學生,還是幹部出身,知書達理的,膽子還特别大,沖在火線最前面,有責任有擔當,哪家姑娘見了不動心?
知道她和姜崖有工作交集,媒婆們拐着彎來問東問西。她雖然不了解姜崖具體家庭情況,但一直說他的好話。
後來有人打聽出他爸的名字,有些年紀的人覺得耳熟,再一打聽才知道他爸竟然也是竹坑鄉的,到隔壁的姜集鎮做上了門女婿。85年他帶了好多竹坑鄉的人過去廣東打工,掙了不少錢。
後來說要開工廠呢,結果沒開起來,還欠了同村人很多錢,但最終姜崖他爸全還清了,還賠了很多利息。
聽說這利息也是同村人趁機要的,一個人開口要,姜崖他爸願意給,然後所有人都跟風……一下子這欠款翻了好多倍。
姜崖聽完宋香巧的解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竹興文那邊我去說。就他最愛煽風點火,我一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我在這先替他給你賠個不是,你别往心裡去。”
姜崖笑着搖搖頭,“沒關系。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得讓大家夥看到希望,他們才有動力。”
宋香巧咂摸着希望兩個字,歎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
姜崖聳聳肩,“明天地質隊過來勘察,這不就是希望嗎?”
宋香巧點點頭,而後促狹笑道:“話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姜崖立馬闆起臉來,“我還有份文件沒寫好,我得趕緊回去。”
連句再見都沒說就這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