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這一日陸星晚剛剛準備出門,迎面的風十分的涼,她下意識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水珠,再仔細去看哪裡是水珠,院子裡已經積了一層薄雪。
她心頭震顫,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向慕清雪的院子跑去。
果然越靠近慕清雪的院子雪就越大,紛紛揚揚飄落到了她的肩頭。
強勁靈氣在周遭彌漫,久久不散。
陸星晚心中憂慮越發濃烈,腳踏過地上的積雪,快步進了裡院。
慕清雪站在院中,漫天飛雪更趁得她清冷出塵,恍然若仙。
“掌門。”
聽到陸星晚的呼喚聲,慕清雪擡眸望她,琥珀色的眸子漾着清寒,見她面有憂色緩緩開口,“無事,不需擔心。”
陸星晚見到慕清雪無恙,瞬間了然,她這是功力有所長進,修為領域已經能夠化物,剛剛她踏入雪地,若是慕清雪有心,她所見到的雪都可殺人取命。
修為提升當然是好事,隻是……
陸星晚輕聲詢問,“那您的心魔?”
“隻需要一個契機就可以徹底平息。”慕清雪淡聲說道。
她目光遠望掩藏些許感慨,她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走出去了,如今傷痛依舊,但終究還是要繼續向前。
慕清雪回過神認真道,“這些年要多謝你。“
再多的她也說不出來,但她相信陸星晚會懂。
陸星晚當然懂,聽到她這般說,雖然從不奢望什麼回報卻也十分動容。
她對慕清雪笑了,“掌門客氣了。”
她笑容清麗動人,一雙黑曜石似的眸子更是蘊含盈盈星光,滿滿都是純然的關心與喜悅。
慕清雪也柔和了一瞬的神色,目光在看她又不止在看她。
大雪漸漸化去,一切恍然如夢。
她們進了屋。
陸星晚為慕清雪泡好茶,“掌門今日可想對弈一局?”
慕清雪輕輕搖頭,“許久未聽你彈琴了,今日便為我彈奏一曲。”
陸星晚點頭,“好。”
她知道慕清雪想聽什麼,她于音律上的造詣一般,可以算是慕清雪手把手教會她的。
那曲子名叫《聽雨》,是一首頗為歡快的曲子,讓人聽了會心情舒暢,也是慕清雪最喜歡的曲子。
明快舒朗的琴音緩緩流淌出去,慕清雪心情逐漸放松。
一曲落幕,陸星晚指尖壓住琴弦,慕清雪輕輕颔首,“不錯。”
她頓了一下又說,“今日叫你來不隻是讓你為我彈琴。”
說着一揮手,一個錦緞布包從床榻飛落到陸星晚的膝上。
陸星晚微微擡頭,慕清雪道,“送給你。”
陸星晚與她相處多年,知道她有什麼給什麼不喜歡推辭拒絕,便笑了一下,“多謝掌門。”
接着她将那包裹打開,就看到一條漂亮的紅裙,寬大的廣袖與裙擺都用金線繡着花紋,精緻美麗。
陸星晚微怔,目中流露出幾許複雜。
慕清雪看她神色詢問,“穿上試試。”
陸星晚指尖輕輕拂過裙擺,倒也沒有拒絕,走到屏風後面将衣裙換上。
陸星晚極少穿紅色,紅裙映的她皮膚雪白,仙姿玉色,但更多的把她藏在笑意之下的銳氣都完美的挖掘了出來。
慕清雪看她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像江漣漪,可又不那麼像。
若說外貌尤其是側顔與背影真有五六分像,可氣質卻完全不同。
也從沒有人會把紅色穿的不似烈火反而更見幾分冰冷。
“掌門?”
慕清雪回過神,看陸星晚似是有些不自在,便說,“不錯,隻是從前并不見你着紅 ”
“這麼張揚的顔色,有些不習慣。”陸星晚垂頭似是有些羞澀。
事實上從小到大除了被迫披上嫁衣那次,這是她第一次穿紅色的衣裙。
說起來她甚至有些讨厭紅色,仿佛有誰曾經逼迫過她着過紅衣,隻是細究後卻想不到來由。
當然這些她不會和掌門說,掌門送她禮物她很開心,這種開心足以壓過那不知來處的厭惡。
*
蘇靜雲心事重重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慕清雪的院落前,這熟悉的琴音,讓她不由自主怔在了門口。
她記得很清楚,這是江漣漪最喜歡的曲子。與她不同,江漣漪在琴藝上的造詣十分厲害,以前師姐妹們相聚玩樂的時候,她經常會彈這首曲子給她們聽。
她站在門口許久,一直到一曲終了都沒有回過神來。
燈會那天的事情已經結束好幾日了,丁歲歲的話讓她十分驚訝,但是她不覺得對方在信口開河。
她是江漣漪的師姐,兩個人朝夕相處,她當然更了解她。
以前她是沒有多關注陸星晚,隻是覺得她身上有些地方隐約熟悉,如今才明了熟悉感到底在哪。
無疑,陸星晚很美,修真界并不缺美人,而且美的各有特色,但陸星晚的容貌依舊出挑,且是讓人一見難忘的那種。
江漣漪在容貌上和她相比多少有些失色,蘇靜雲沒事自然也不會拿兩個人的容貌相比,所以直到那一日聽到丁歲歲的那番話,她才注意到兩個人的眼睛和身形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