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對視一眼,他們一開始沒有吵架也是不想影響到孩子,就算後面林搖光情緒激動,也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林搖光在心裡歎了口氣。
“向星,媽媽問你……”程向星疑惑的看向一臉正色的媽媽。
“你知道爸爸想送你進省隊,去接受專業的短道速滑訓練嗎?”
程向星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程向星看了眼爸爸,有些遲疑的說:“爸爸說過,如果進了省隊,那今後就要成為職業運動員了,要一直做很苦的訓練,和不同的人比賽。”
林搖光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程故和女兒解釋過,也沒想到女兒知道走職業代表了什麼,卻一點都不排斥。
“那你告訴媽媽,你是怎麼想的?”
程向星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爸爸希望我能省隊,我可以試試。”
“不是的……”林搖光嘴唇顫抖,“向星……不是這樣的,不是爸爸媽媽希望你做什麼,你就要去做什麼,你不懂一個決定會帶給你什麼……”
她抓住女兒的胳膊,指着程故的腳給她看,“你看看你爸爸的腳,如果你走上這條路,你将來也會擁有這麼一雙腳。”
程故在女兒看過來時,下意識把腳往裡蜷了蜷,又想到如果程向星走上這條路,那她總要知道的,于是又把腳往前送,方便女兒看的更清楚。
“你将來後悔了怎麼辦?到時候你看到自己的腳,會不會難過?”
程故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上面布滿了痕迹,甚至因為長年累月的訓練,腳踝都已經扭曲變形。
假如女兒将來也擁有這樣一雙腳……
“媽媽,不會的。”
程故猛地擡起頭看向女兒,隻見她笑着看向自己,說道:“我覺得爸爸的腳很酷。”
“星星……”程故也差點忍不住眼淚。
程向星想了想,說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其實我之前看到過白露媽媽的腳,白露說腳上的痕迹是她媽媽的勳章,她不怕将來變成那樣,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白露是程向星的小夥伴,兩個人一起在楊媽媽開的舞蹈班學芭蕾,小姑娘年紀小小就有了人生目标,她想成為比媽媽還要厲害的舞者。
程向星其實一直很羨慕楊白露,雖然都是一起學芭蕾,但楊白露卻是那類天賦好的,讓人想要嫉妒的人。
對芭蕾有天賦,也熱愛,在程向星眼中,楊白露在起舞時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程向星不知道自己對滑冰的感情,能不能變得像楊白露對跳舞那樣,但程向星也想變得閃閃發光。
“我知道媽媽是為了我好,但是沒關系,我不怕,”程向星笑意盈盈看向林搖光,“媽媽,讓我試試吧?”
林搖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想說你不知道你将要付出多少,她想說你爸爸有一身傷病,她想說的很多,但她知道運動員所經曆的痛苦其他人并不能感同身受。
林搖光定定的看着女兒,最終還是松了口,“要是進了省隊就沒時間去舞蹈班了,媽媽明天去幫你退了吧,你也和白露好好說說話。”
程故眼神也亮了起來:“那我明天就去找林總提交材料。”
林搖光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程故也不氣,對着女兒做鬼臉,把程向星逗得直樂。
第二天,程故卡着上班點敲響了林業成辦公室的門。
他推門進去後,就看到林業成癱坐在辦公椅上,程故臉上帶笑把女兒的材料遞了過去。
林業成接過材料翻看了幾頁,表面抱怨實則調侃:“老程啊,不用這麼着急啊,你說好不容易放個假我還得早起上班,過兩天假期就結束了,你看你急的。”
程故摸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早點交給您,我就能早點放心了。”
林業成坐直了身子,啧啧稱奇:“老程,夠可以啊,昨天讓你回去和你們家林老師商量商量,今天就把材料給我送過來了。”
“林老師還氣我呢,”程故笑了笑,“是孩子自己說想試試,她才松口的。”
林業成聽了這話感歎道:“是個好孩子。”
他站起身走到程故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媳婦,也是好媳婦。”
說完,林業成一揮手,“行了,東西送到了,你也回去吧,走流程還需要時間,等我通知了你再帶孩子過來。”
程故撓着頭笑容燦爛,“那林總您多費心啊,這馬上就要重新開始訓練了。”
林業成不樂意看見他滿面春光的樣子,揮手趕人、語帶嫌棄:“走吧走吧。”
走出訓練基地大門,程故擡頭看了澄澈的天空,擡腳走向街對面的花店。
他來單位的路上看見了,今天的百合開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