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傷口再次流血的緣故,朔這一次解開手上的“粽子”比剛才疼上許久,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痕流着血,右手有一些地方皮肉都翻卷起來,更有幾處露出了白骨。
方才那一下是下了狠手,可這也沒解他的恨呐。
盤坐在了床上,嘴唇微張,輕念口訣,一道白色流光就開始在周身徘徊,之後朔手上的傷口竟開始慢慢地愈合了。
他的師父是飄渺半仙,他這個師父雖然不是如外人傳言的那邊道骨仙風。
可是也沒有辜負半仙這個稱呼,他會一些奇怪的術法,雖不能起死回生,但使傷口愈合确實能做到的。這個名為“愈合術”本領,是師父在他十歲的時候交給他的,說是為了省些藥錢。
三個時辰後,朔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身上的疼痛減少了不少,手中的傷口幾乎都愈合了,留下的疤痕,朔都塗了特制的藥膏,大約兩三日就能消失。
本來這些疤痕是無所謂的,可是為了不讓李望延看見了憂心,也隻好浪費珍貴的藥膏了。
轉頭看向了一邊的銅鏡,果然自己的暗灰色眸子太過明顯,那麼多年他都不知道這雙眼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破綻。隻怪自己隻在夜晚作案,沒有會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吧。早知道就該鼓搗一下那些可以改變瞳色的藥水了,不然現在也不至于那麼麻煩。
這盒子裡面究竟裝了什麼?
朔抱起地上的盒子把它放到了床上,試探性地敲了敲,可裡面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裝的應該不是活物。再一次破解了盒子上的機關,即将要打開的盒子的關頭,自己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了。
不管了,既然走火入魔得自己都護着這盒子,那麼裡面一定裝着重要的東西。
一狠心,朔毅然揭開了盒子,目光鎖定了盒子裡面的東西。
一瞬間,無數畫面劃過他的眼前,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護着這個盒子了,也知道了殺沈滿兒的是誰了,果然他來白川國的目的是報仇。
可是這個仇,報得讓他想笑……
拂歡不愧是銀川城裡第一青坊,光是在門口,那香豔十足的場景就讓他有些吃不消,無數花枝招展的姑娘笑靥如花地招攬着客人,身上的衣服幾乎透得能看清楚裡衣,還不停地擺騷弄姿。
看着這樣的狀況,朔打消了從正門進去的念頭了。
“喲,公子啊,你怎麼還站在這呢?快進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下一刻,朔就水月被拉進了拂歡裡面。水月現在穿着一身大紅紗衣,依舊露着胸膛和雙肩,胸口上的斑斑點點還在,他也不遮掩一番,反而讓朔看得有幾分羞愧。
“你這是……”
朔還沒說完,水月就掐了一把他的腰,直接摟着他上了樓,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店裡有搜捕你的人,配合些……”
“看哪,那就是水月公子新的相好……”
“看起來還真是長得俊啊,瞧那身姿,确實符合水月公子口味。”
“是啊是啊,水月公子一向一向喜歡柔弱的少年……”
“啧啧啧……我也想嘗嘗那個少年的滋味了……”
“……”
朔聽着樓下的客人議論着,原來這水月還是上面的那個,可是他這麼妖娆的模樣怎麼都看不出來啊。
“你隐藏的很深啊……”朔感歎了一句。
“那是。”水月當仍不讓地點點頭,“身為一個禦衛怎麼可以是下面的那個呢?不過公子你要是想嘗試一番,水月也是可以的。”
“……”
房内紅帳軟榻,正中央放着一張有許多暗格巨大的桌子,角落的香爐焚着熏香,香氣彌漫,竟有催情的功效。而小咯咯在床上縮成了一團呼呼大睡,若不是朔知道有這麼小東西的存在,就以為它隻是個普通的小枕頭。
“公子啊,你怎麼一直盯着床,是真的要和水月快活一番不成?”
水月關上了門後,就想要将朔按到在床上,不過朔一個閃身輕易地躲開了,冷冷地站在桌旁看着水月,“我是來找你是有要事,不是來花天酒地的。”
“真沒勁啊。”水月一擡手,摘下了頭上的木钗随意地丢在了床上,三千青絲像瀑布一樣落了下來,若不是那平坦的胸膛,朔真的會以為眼前這紅衣美人是個女子。他慢悠悠地走到了桌前憂郁地看了一眼朔,就自顧自地倒茶喝了。
朔也不吭聲,坐在一旁直盯着水月。
他倒茶的動作的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仿佛已經練過千百次一般,眼角下畫着一朵細小的梅花,不細看,還以為是顆淚痣呢。
看着這樣的水月,朔不禁看癡了,若是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這麼正經的話,與他交個朋友也是不錯的。
水月倒茶喝茶,朔隻看着,就這樣你來我往,喝茶茶壺裡面的茶已經空了大半了,朔還是遲遲沒有動靜。
于是,喝了一肚子茶的水月終于堅持不住了,手指敲着桌子,幽幽開口,“朔公子啊,你若是真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水月可要送客了……”
“噢?我的來意你不是知道嗎?如今我都逼到這個地步了,還能有其他的人可以求助嗎?”
朔還是盯着水月看,隻是換上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剛才來拂歡的路上就有好些官兵在查人,若不是水月将他拉了進來,他怕是又要被追殺了。
“朔公子,你的來意水月知道,可是水月的人情在你進拂歡時就還清了。”
好看的十指塗着紅色蔻丹,水月抱起了躺在床上的小咯咯輕輕地撫摸起它的白毛,心疼地說道,“你身上的傷好得可真快啊,若是早知道你有這本事,何必苦了我家小咯咯呢?”
看着一臉“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的表情的水月,朔不禁有點頭疼,他扶額,“唉……水月,你直說吧,拐彎抹角太累了,你要什麼。”
“朔公子,你真沒意思呐。”
水月手指點了一下朔,眼中劃過一絲埋怨,接着他就從桌子旁側其中一個暗格裡面拿出一個黑色小玉瓶,放到了朔的眼前,“隻要将這個藥水滴在眼睛上就能改變瞳色……”
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水月見朔表情毫無變化,又繼續說了下去,“朔公子的手上的傷疤好的真快呐,水月是個愛美之人,聽說朔公子有瓶……”
“拿去!”
朔一早就知道沒有白到手的東西,無奈地從懷裡拿出一個白色小玉瓶丢給了水月,“隻此一瓶‘凝肌霜’。”沒想到好東西都是藏不住的,連這藥膏現下也隻能拿來交換了。
“朔公子果然爽快!”水月喜上眉梢,摸着手中玉瓶愛不釋手,“隻有一個時辰的藥效,所以公子把握好時間出城,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朔拿過桌上的小黑瓶,瞥了一眼還處于興奮狀态的水月,道了一聲告辭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