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的枝桠已久垂到了池子裡面,幾條看起來極為肥美的魚兒逗弄着水中的柳枝。
一旦被纏住就拼命掙紮,而濺起的水花就落在了旁邊漂着的蓮葉上。
一陣夏風襲來,池中的蓮随之搖擺,微微的蓮香飄向了四處。
可是如此場景,縮在樹蔭下乘涼的朔絲毫沒有心思關注,他穿着一身單薄的衣裳,汗如雨下,手中的扇子絲毫沒有什麼作用。
都說靠近水的地方會涼快些,于是朔離開了悶熱的屋子跑到了這裡,可這裡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别,就多了一些風,還是暖風。
一陣腳步聲傳來,朔停止了扇扇子,轉身看向了那邊。
來者一襲黑色官服,腳踏一雙厚底官靴,頭頂官帽,官場氣度随着而來,隻可惜英俊的面容帶着沉重,像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李望延眉頭緊皺,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尴尬,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坐在了朔的旁邊。
“啪嗒啪嗒……”
雖然李望延的舉動很奇怪,放在平日裡,他一定直接說出自己的遭遇讓自己幫忙解憂,可今日确實異樣的沉默。
因為經曆了生辰那日,他就對李望延多了幾分……
于是,現在李望延這副看起來十分嬌羞的樣子,讓他多了些莫名的燥熱。
扇扇子的聲音已經不能緩解沉默了,朔為了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搭上了李望延的肩膀開口道,“相、相爺……你遇到什麼事了?”
随着朔的開口,李望延眼中閃過一絲喜意,突然有了精神,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朔,“終于……我以為……你……你會……”
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李望延趕緊改口說道,“今日朝堂上那個殷其雷殷将軍不知道為什麼處處和我作對,語氣咄咄逼人,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招惹了他。”
朔終于和他說話了,自從朔問了那個問題,他們就沒再說過話了。
“殷其雷?這個名字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扶手拖腮,朔開始冥想這個名字。
“你忘了?他就是那個五年前救我們一命的人,剿滅潇水山寨的大将軍殷其雷。”
恢複常态的李望延微微一笑,提醒道。
“是他啊!”
朔點點頭,想起了殷其雷這個人,而随之憶起的是他五年前初遇李望延的情形——
天運十五年,朔離開生活十二年的缥缈山,那時天正下着百年難遇的大雪。
本該是封山的日子,他卻執意離開這座山。因為沒有了最後的親人,留在那裡毫無意義,所以要離開。
朔又餓又累地行走了三天三夜才離開了那座山,隻是還未仔細看清前方的路途,便因過度的勞累而昏了過去。
“二月初三,亥時三刻,潇水山寨。總計三百八十六人。”
這些人也要死了啊。
朔雙目微動,對這腦中莫名地浮現這句話表示無奈。
他依稀睜開眼睛,可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瞎了!?
朔吓了一跳,仔細看了許久,才發現他的眼睛被一塊黑布蒙住了,下意識地嗅了嗅,聞到了黑布上散發的一股惡臭,身形不禁不禁一陣顫抖。
他立馬動了動手臂,欲将這眼前的黑布拿下來,丢至一邊。
這時才驚覺到自己的雙手被反綁于身後,難以動彈。
這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是師父的新把戲?也太簡單了吧?
下一刻,朔很輕松地就将繩子解開了,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黑布,厭惡地扔在一旁,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後,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師父已經沒有了,又怎麼可能再看到他。
眼前是一群十歲左右的孩子,他們都與自己方才一樣,被蒙住了雙眼,綁住了雙手。
有幾個縮在了角落中,有幾個在發抖,有幾個在低泣,卻也有幾個睡着了。
“咕噜噜……”朔腹中傳來的聲音讓他拉回了自己思緒。
他餓了,畢竟他已經三四天不曾進食了,可周圍除了柴木便是那些孩子。
朔走到門前,推了推,發現鎖住這柴房的隻是一把普通的小鎖而已,這自然是關不住他。
外面很熱鬧,朔卻沒有任何興趣,他現在要去找一個地方——廚房。
朔小心翼翼地找尋了一圈兒,終于找到了廚房。
廚房内空無一人,隻有那冒着騰騰熱氣的飯菜,香味鑽入了朔鼻中,刺激着他極為饑餓的腸胃。
待吃飽喝足後,朔很惬意地打了個飽嗝,他好久沒吃這麼飽了。
才小憩了一會,他就聽見有腳步聲逼近,便下意識地躍上了廚房的屋梁。
“公子啊,你為什麼就不嫁給那個寨主?”一個約十六七歲書童打扮的男子問着。他無意間聽山寨的人說過,這寨主是個大美人。
“楊子!公子我是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又怎會嫁人!”
一身書生打扮的男子忿忿道,“快點走,我被抓來時看到廚房有密道,應該可以逃出去。”書生用手中的折扇一片敲着楊子的腦袋,一邊看向了廚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