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不斷地從行刑台上流淌下來,染紅了地上的黃土。
兩顆血淋淋的肉球滾落在地上,卷了一圈黃沙落在了圍觀婦人的腳邊。
婦人不禁捂住了眼睛尖叫起來,下一刻,這個婦人就被一支突如其來地利箭刺入了胸口,倒地不起,鮮血淌了一地。
周圍的百姓吓得臉色慘白,畏手畏腳,咬着牙繼續圍觀台上血腥殘忍的一幕。
台上的受刑者,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空洞,紅色的熱血還在不停地流淌下來,顯然那地上的兩顆肉球就是他的雙眼。
嘴唇微微張合着,裡面卻是一團烏黑。
舌頭早在用刑開始的那刻被拔掉了,方才的挖眼也隻能從喉嚨深處扯出嗚咽聲。而接下來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更殘忍的刑法在等待着他——千刀萬剮!
割肉的痛,朔是受過的,不過那時他隻割了一塊肉,随後就用術法愈合了,而現在,台上受刑的曹将領卻要忍受千百次的割肉骨刺之痛。
這就是戰敗的後果嗎?朔瞥了一眼邢台面前高坐的那抹黑色身影。想不到這人為了逼出一個不存在的人,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台前高坐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目光,擡頭審視被綁在高台刑架上三天三夜滴水未盡的朔,眉頭微微皺起。為何現在他都還不出現?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李望延你還是不肯交出他嗎?
這樣就别怪朕心狠了!
墨藍色的眼中染上了一層殺意,曲望塵将手一甩,薄唇中吐出了兩個字。
“行刑!”
士卒立刻将手中的火把扔到木柴中,火焰很快蔓延開來,瘋狂地吞噬着周圍,一層一層竄了上去,猶如一條火龍向上遊走,場面極為壯觀。
這場仗朔輸了,輸得十分徹底,落得這麼個死法他也甘願,誰叫他一曲絕響就讓白川國的十萬大軍的行動戛然而止,猶如牽線木偶一般任他擺布。
本以為自己能替李望延打一場勝仗,等回了紅楓國也好給他長點臉面,現在他回不去了。明明算準了一切,所有的事情的都按着他預計的情況發展了,差一點就能拿下曲望塵的項上人頭。
可是他偏偏算漏了一個變數,也就是這麼個變數将一場勝仗變成了敗仗,導緻紅楓國的三萬将士們被當作洩憤的工具,白白送了性命。
“李望延。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肯歸順于朕嗎?現在你若是降了,朕依舊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曲望塵的聲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朔都能透過燃燒的木柴聲聽着的一清二楚,卻也聽出了他語氣中夾雜的焦急之意。
“歸順?甯做斷頭鬼,不為賣國賊!”
此刻的他怎麼可以頂着李望延的身份,歸順别人呢?
“呵!好骨氣!真不愧是紅楓國的丞相李望延,果然不負你白衣傲骨的稱号!”
曲望塵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時間,眉頭皺得更緊了。
“朕也就依了你的硬氣,随了你的大義凜然,無畏赴死!加大火!”
果然這才是屬于他的作風——白川國的冰普帝。士卒們灑了幾壇烈酒,火焰上竄得更快了,幾乎貼近朔的腳。
“未時天降甘露,伊人火中現。”
熟悉的聲音将這句話帶到了耳中,朔忍着嗆鼻的煙塵以及腳上的灼痛,眯着眼朝着傳來的方向看去,依稀間看到不遠的高樓屋頂上站一個白影。
還沒仔細看清楚那是誰,一陣風刮過來,那人好似在風中撒了什麼,随風而來的是迷眼的塵粒以及一陣熟悉的淡茶香。
“你可莫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聲音散去,朔再想看清那個人影時,雙眼已經被熏得睜不開了。
約定是什麼?
腳上的灼痛逐漸上移,朔的意識也越發模糊,縱使他有天大的本領,此刻也不過凡胎□□罷了。
輸了,輸了……
若是能再來一次……
高台上,男子身上傷痕累累,衣衫褴褛,他臉被熏得一片漆黑,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身下的熊熊烈火正在向他逼近,随時都能将它吞噬。
而台前的高位上坐着一襲黑色戰袍的男子,他面容剛毅,深邃如海的藍眸掃視着周圍的人群,仿佛在尋找什麼人。
幾圈之後,他收回了視線,繼續觀看高台上的情況。
曲望塵表面看似平靜,其實心裡眼裡全是對伊人的牽挂與焦慮,随着時間的推移,他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精緻小玉盒。
逆兒,你在哪?
未時,快到了。
未時将至,曲望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從軟塌上站立起來,想在第一時間找到逆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