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變暗,朔不由得擔心起來,琢磨了許久,還是開了口,“望,要不你去林中在采些野果來,我擔心這些不夠那鲛人吃。”
曲望塵藍色的瞳仁中閃過一絲猶豫,面前的野果多的已經堆成兩座小山丘了,但又看了看朔認真的表情,他點點頭,“好的,我再去摘些。”
看着曲望塵遠去的背影,朔這才放心的送了一口氣,他是不得已才支開他。
昨天拿出白珠的一瞬間,曲望塵就變成了一個大冰雕,朔頓時就傻眼了,當下敲打錘踢都沒有,直到最後他收起了白玉珠,曲望塵身上冰才慢慢化開。
而他恢複的一瞬間說的話竟然是,“阿朔,确實有點冷,我們回去的吧。”
就是說曲望塵自己是完全不記得他被冰雕前一刻發生的事情了,這和上回的情況一樣。
這事不發生還好,可這一發生,朔就想起來上回亡海珠跟他的說的事情。要是自己和亡海珠契約那曲望塵就再也不能離開他三丈,可是不契約,那麼随着時間的推移曲望塵身上亡海珠的靈氣會慢慢到自己身上,那到時候他還是死路一條。
那麼眼下就隻能試着和這顆白玉珠契約了。
朔再一次取出了白玉珠,對着它又戳又敲,“小白,小白!”不過白玉珠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剔透一些,而上次看到的“靈”字,也沒有顯現出來。
這究竟要怎麼契約呢?
思慮了片刻,朔從懷裡取出了匕首往手指上割了一刀,正準備滴在白玉珠上時,天際之間發生了異象。
原本皎月當空,風平浪靜的海面,頓時大地一片震蕩,海面上掀起驚天巨浪,層層襲來。
片刻之後,一抹熟悉的身影坐落在他面前的礁石上,隻見他一回頭,眼中的兩顆藍寶石閃耀着光芒,他開了口,“果子呢?”收起了白玉珠,朔指了指地上的那一堆被震得七零八落,寥寥無幾的野果,“這。”
“髒!”
鲛人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果子,對着朔伸出了手,“你的手,給我!”
朔下意識将右手伸了過去,而鲛人搖了搖頭,直接扯過了朔的另一隻手,手指輕輕地觸上了上面的傷口。血液凝結成珠落入了鲛人的手中,而傷口逐漸愈合了。
“果子,明天,這裡。”
鲛人眨了眨藍色的眼,微微一笑,挪着巨大的尾巴,慢慢步入了海中。
血?它收集自己的血做什麼?難道自己的血很有用?
突然想起他的正事還沒做,再一次取出了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白玉珠上,不過好像沒有什麼用,血順着白玉珠落到了地上,期間什麼變化也沒有。
“唉……果然沒用,還是明天再問問那鲛人吧。”朔取出帕子擦淨了血迹,收起了白玉珠,看了一眼恢複原樣的海平面,轉身離去。
第二日,朔與曲望塵二人來一次來到海邊,而這回,那鲛人已經先一步坐在了礁石上。二人見此情形猶豫了片刻,随後對視了一眼,一同走了上去。
“你的果子。”
朔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布包,遞到了鲛人的面前。鲛人愣了一下,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咬了咬唇,伸手接過了小布包。
“還有這個。”
朔又從曲望塵的手裡接過幾塊漂亮的奇異石頭,捧到了鲛人的面前,“這是望在林中找到的,覺得很好看,就給你帶了過來。”話一出就引起了曲望塵的不滿,他悄悄地戳了戳朔的後背,這東西明明是要給他的。
朔當即就賞了曲望塵一個嚴厲的眼神,把石頭放到了鲛人的手中,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鲛人拿起一塊石頭放在眼前端詳,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魚!”
對!他是魚!他才是魚兒!
魚。
好簡單的名字,不過……也挺合适的。
朔看向了鲛人魚的下半身,開口道,“那麼魚,你能告訴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這裡,我的家。”鲛人魚擺弄着那些奇異的小石頭,好似非常喜歡。
“那你能帶我們出去嗎?”感覺到鲛人魚的情緒不錯,于是朔又繼續試探性地問道。
隻見鲛人取了自己的一根頭發,将那些漂亮的石頭穿成了一根項鍊,戴在了脖子上,“好看嗎?”
“額……好看!”
見鲛人魚沒有正面回答的自己的問題,朔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再問一次,“這裡要怎麼出去?”
聞言,鲛人的臉色變了變,藍眸上凝聚起了小水花,淚珠直接落下來,“留下來,陪魚玩,不好嗎?”
“可以玩,但是外面更好玩。”
朔是最不擅長應付孩子心性的人,但是身邊的曲望塵比他還不擅長,從開場到現在曲望塵什麼都不說,身上的寒氣反而越來越重了,若不是對方是鲛人不畏寒,估計早就被他吓回海裡了,所以隻能自己來了,“而且外面的地方更大,人更多,好的東西也不少,漂亮的東西也很多……”
鲛人魚搖搖頭,挑起了一撮長發在手中把玩,他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指了指了朔的身後,“可是他不願意出去。”
一轉頭就見曲望塵身上冒着寒氣,一層又一層的冰塊覆蓋住了他的全身,僅僅一息間,他就被凍了徹底。
眼前的曲望塵再一次和記憶中的人重疊在了一塊。
不!
他不能失去他!
絕對不能再一次失去他!
“你對他做了什麼!”
聲音是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強大的怒意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調,眼底燃起的怒火好似能将周圍一切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