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綿長的落雨聲,譜寫出一曲絕世之唱,凄冷、悲切、寂寥。
殷殷雷鳴聲,與雨聲和鳴奏響,更為襯托出林中空寂與陰沉。
漸漸地,雨似瓢潑,越下越大,醒目的耀紅被逐漸沖淡,順着路邊的小渠道流向了遠方。
微弱的蕭音,成了最後的哀嚎,湮滅在雷雨中。
滿身殘紅的他,無力地脫開了手中的長蕭,身影随着散落的枝葉從樹上墜落了下來。
那株一直珍藏在懷中的黃蕊白花也掉了出來,落在血迹斑斑的泥濘地上,花蕊分離,須臾間,消散在靜谧的空氣之中……
另一處,金發碧眼的男人衣衫褴褛,身軀上傷口縱橫,右臂已經不見,殘肢鮮血直淌,他所過之處,血痕累累,似潑墨一般。
狂奔中,男人驚覺異樣,擡手一眼,緊握在左手中的白蕊黃花正在逐漸凋零。他暗道一聲該死,更加奮力地拖着虛弱不堪的身驅奔跑起來。
隻是,瘋狂的逃竄并沒有用,帶着戲面具的黑衣人們已經到了他的跟前,将他團團圍住。
見狀,男人從喉嚨深處扯出怒吼,似煉獄中的惡魔長嘯,他沖騰空一步,俯身沖去,正要以命相搏之際,一陣刺痛從胸口滲入了四肢。
男子回首、凝眸,綠——
刻入他的眼中,直至氣息耗盡……
白蕊黃花從手中掙出,在空中打了圈兒,花蕊逐漸分離消散……
……
不久前預知的畫面再一次出現在了腦海中,暗灰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沉寂,哪怕不是朝夕相處的人,他們在他的心中也占了不少位置。
所以——
目标是明确的,救。
哪怕依舊是于事無補,他也要救。
“朔?朔!朔……”
“啊?”倏然回神,映入朔眼簾的是李望延擔憂的神情,“怎麼了?”
“怎麼了?進門什麼也不說,就這麼看着我。”
李望延見朔終于有了回應,打趣道,“你這樣子是會吓壞我的,說不好,我會以為你有了什麼特殊癖好呢!到時候和你保持距離,可不要怪我啊。”
“怎麼會呢?我可是望的貼身護衛啊。”
朔搖了搖頭,扯出了一個笑,“我沒事。就是方才想事情出神了。”
在懷中探索了一會,朔取出了一個藥瓶,檢查了一番交到李望延手裡:
“這藥你先收着,一旦蠱毒發作了,就吃一顆。
至于觀心蕊,我會想辦法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到時候你繼續做你的白衣丞相,我繼續當我的貼身護衛。
至于這邊的事情,我會全權處理的,你就不要再瞎操心了。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不要一天到晚跟着那個捕快亂跑。”
經過了多日的調養,李望延的氣色再一次恢複到了剛來碧音國的狀态,隻是朔依舊不放心他。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說我了,倒是你啊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李望延戳着朔的額頭,“老是像剛剛那樣出神,是不是也病了?要不也讓浮荼老先生也看看吧。”
見朔不言語,又數落起朔,“我整日操心是為了誰?到底是誰把自己的根也忘了?”
“呃……這,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還有,我好着呢!”
朔狡辯道,“那老怪的醫術沒有我好,要醫還不如我自己來醫呢!”
“好就好,可别到時候我好了,你卻病了。”
李望延想要摸摸朔的頭,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再是那個隻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了,個頭快與他齊平了。
這才意識到,他的朔已經長大了。
腦中竟然浮起“我家有兒初長成”的念頭,又一想,他要是有孩兒,是不是也能這麼大了。
可又轉念一想,他隻比朔大十歲,好像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娃,最後一想,自己竟然能聯想到這麼多事情,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尴尬的暈紅。
不行不行,得趕緊轉移注意力!
朔察覺到了李望延的不尋常之色,想開口詢問時,李望延先了他一步,“朔,你說到底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一人在毫無傷口的情況下全身的血液全部消失呢?”
“嗯……這……斯……”
怎麼聽着有點耳熟?“你還是放不下心那個案子吧。”
“嘿嘿。”
李望延撓了撓頭,他本來也不想讓朔繼續參與到案子裡,可是多年的探案本能,讓他無法對眼前的案子視而不見呐。
“不是說不讓你操心這邊的事情了嘛?”
朔無奈的搖了搖頭,見李望延一臉憨笑,歎了一聲,“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就怕你一時沖動又讓要……不過現在看你這樣,唉……怎麼攔都是攔不住的吧。其實,這個案子與上次的連環殺人有些關系……”
“這、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