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整個碧音國,隻有黛城才有朱墨,其他地方不可能有賣。
因為太貴了,而且也沒有賺頭,一般的生意人不可能靠這個來賺錢的。
這就令李望延十分困擾了。
這就意味着,樂君經常用的朱墨都是他特意從黛城帶過來的,那麼現在隻有樂君可能還有朱墨,其他地方沒有,找了這麼久也是白找的。
李望延有些不甘心,他一直抱着僥幸心理,萬一哪一家墨坊就剛好有買呢?萬一有想不開的店主想賠錢做生意呢?
夕陽沉下,夜幕升起。
站在最後一家墨坊,看着“墨陌”二字,他暗自給自己加了一把勁,便慢悠悠地踏入其中。
“請問這裡有……”
第一眼見到不是掌櫃,而是一襲黃色竹葉紋錦衣的公子的背影,頭上頂着一頂黃玉雕刻而成的冠,發簪是琥珀色的,不,就是琥珀,其中還封存一隻小蟲。
雖然不知道什麼種類的,但是那隻小蟲極其漂亮,背上的透明之翼還保持着準備振翅高飛的模樣。
直至那位公子轉過了身來,李望延的視線才從那支萬分稀有的琥珀發簪離開,将視線挪到了他的身上。
隻見他面容端莊,眉宇間盡顯貴派公子的氣度,而舉手擡足之間,透着一個作為生意人的恭維與狡黠。
不知為何,當李望延看向對方的雙眼那刻,他竟感覺有幾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他一般。可是自己明明是頭一回見這個人。
“這位公子,你怎麼了?莫不成鄙人臉上有花,讓你為之着迷?”黃衣公子開了口,聲音帶些莫名的吸引力,好似蠱惑人心的妖媚之音,卻有又是成熟男子的正常有親和的音色。
“啊……多有得罪!”
聞言,李望延立刻對着黃衣男子擺了一下,賠禮道,“萬分抱歉,方才看差了,公子和在下的熟人有些相像呢。”
“哦?如此嘛?”随後對方爽朗地一笑,“這鄙人倒是想知道,請問,是哪裡相像了?”
“嗯……是眼眸。”李望延再一次将視線落到了對方的眼睛上,赤如豔陽,“不過,在下的義弟的眼眸是灰色的,而公子您的,是耀眼的紅色,十分……”
話音未落,一陣微風輕拂,眼前的黃衣男子突然消失了,房内燭光依舊,若不是那搖曳的門,李望延都差點以為這裡方才沒有人來過一樣。
就在李望延感慨那人動作如此之迅速,都快趕上朔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掌櫃的聲音傳了過來,提醒着他,“喂,這位公子啊,你都站了将近一炷香了,到底要不要買東西?小店可是小本生意,若您實在決策不出來,趕明兒早些來,這裡要關門了。”
“抱歉抱歉,實在是抱歉,請問這裡有賣朱墨嗎?”
“沒有。”
随着對方冷漠的回答,李望延再一次失望地走出了墨陌,站在大街上,對着那升起不久的月歎息了一聲。
他方才是怎麼了?
怎麼會看男子看癡了呢?
夜風輕掃,感覺手中的暖爐的溫度也降了些,本來就有些寒的李望延此刻更加冷了,不由地停下了回去的步伐,在路邊駐足哆嗦着。
走在街市另一邊的人,他着一身寒鴉色武者勁裝,外披着一件墨色外衣,頭上帶着一頂暗色金紋浮雕冠,簡單地插着一隻配套的單色簪。
面容陰冷,眉宇間浮動着焦急與懊悔之色,那深邃入幽冥之海的幽藍色眸子載滿惆怅之意。
曲望塵此刻是萬分後悔啊,若是那時他沒有一時心神放空,沒有以為自己還身處禦書房,還以為他還是個皇帝,就不會有這麼一檔子事情發生了。
如若現在李望延有個三長兩短,那麼接下來的他的計劃也就付之一炬了。
也就無法取得阿朔的心與身了。
所以,為了他的阿朔,李望延萬萬不能有事。
按照那掌櫃的說法,李望延去了左邊的巷子,但是左邊他都已經來回走了七八趟了,什麼也沒有見到,隻有幾家小吃鋪子。
李望延是去幫他找朱墨了,此刻這邊沒有,那麼他也就不會繼續在這逗留才對,難不成是已經去了另一邊?
思慮一番,曲望塵便向着右邊的街巷找尋了過去,而由于他行色匆匆,也就絲毫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的客棧中,此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墨坊他也逛了好幾家,歲沒有見到李望延,但是掌握了一些對方的蹤迹。他問到了好幾家墨坊說有個穿着大襖的病弱公子來店裡問過朱墨,不要猜,那人保準就是李望延。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曲望塵遠遠就看着在街角還有一家墨坊的存在,想要過去再找找下落之際,一道黃色的身影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随即消失不見了。
嗯?
怎麼回事?
對方身上竟然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就像是……阿朔……
不知道過了多久,曲望塵回過了神來,繼續向前走去,而這時,他看見了那抹披着大襖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原地,發着抖。
“李兄,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