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我,何知我幸,何知我恨!”
憤怒的話語從喉嚨深處被喊了出來,朔的暗灰色的瞳眸染上了一層血色。
一瞬間,與奠的瞳眸簡直是如出一轍,就好像果真是同一人一般。
墨玉笛好似是感受到了朔的憤怒,笛身泛起了一層莫名的紅光,當再一次對上紅痕的襲擊時,笛身上會有竟會響起刀刃交接之聲。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痛,我的哼,你也應該能知道,就如我此刻,感受到你的心境一般。”奠赤色的瞳眸在這一刻極其妖豔,眉心的堕落神印在這一刻也顯現了出來。
“休要胡說!我就是我!”
話音剛剛落下,朔還沒來得及準備下一招的守勢,眼前的紅衣男子就消失了,朔立馬警覺的轉過身,想要抵擋可能會從身後襲來的攻擊。
而這時他的左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是衣衫的“悉索”之聲,就在他想要轉身防守之際,突然警覺道了什麼,連身拖後了三步,僅是那麼一瞬間的時間,他方才站的位置,正釘着一把無色的尖針利刃。
呼……
輕微的松了一口氣,但是朔的緊張感依舊,對方已經是不單單想要殺他那麼簡單了。若是他猜測的不錯,對方想要取代他。
至于怎麼個取代法,他到時還沒猜出來,但是,他是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的。
“既然你說是你,我是我,那麼就來體驗一下,你我共存的感覺,可好啊?”鬼魅一般的話音,突然出現在朔的耳邊,朔不由的全身一震,對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的,為何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沒等朔做什麼,冰冷的利刃就刺穿了他左邊的琵琶骨。疼痛還沒有傳上來之前,一些奇怪的記憶就先一步湧上了大腦。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萬分憔悴的女人,黃褐色的面容上綴滿了汗珠,幾乎是渦陷進去的眼睛此刻沒有任何光彩,空洞、無神,迷茫地盯着自己。
她的身上穿的一身白色的缟服,身上斑駁的血迹,好像是經曆一場洗劫一般。
也不對過了多久,女人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萬分痛苦,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撕心裂肺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女人抱着他哭了起來,抱得很緊,哭得極其傷心,就好像把這輩子的難過都在這一次哭泣中全部釋放了出來。
“兒啊,兒啊……哈哈哈……”女人哭得嗚咽,笑得凄厲。
“雲郎他,死了……雲郎他,死了……他再也回不來了……兒啊,這府裡,就隻剩下我們娘倆了……哈哈哈……哈哈哈……”
說着說着,女人的手開始在他的脖頸上來回撫摸着,“兒啊,和娘一塊去找你爹,可好啊。這偌大府中,我們娘倆太孤單了……兒啊,别怪娘親狠心,娘親也是沒有辦法。隻能怪你命不好,偏偏出生在這個時候……”
突然,她的面目開始猙獰,那雙柔若的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随着力度的加大,他感覺自己身體的在一點一點的脫力,而在他即将死去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碩大的字——
“奠”。
原來,他在靈堂啊。
胸腔中的空氣殆盡,他的臉漲得通紅,在女子痛苦又悲鳴地施力下,他意識逐漸湮滅了……
而也是這一刻,死亡所帶來的恐懼感使他恢複了意識,而此刻,肩膀的上刺痛也一并回來了。
“嘶……”
他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那抹身影,隻見他眼神無光,雙目空洞,面目茫然,似乎也沉浸在某段往事之中。
朔剛想要有所動作之際,對方也回過了神來,一聲無意識的“不”字之音卻栽入了他的耳中。
下一刻,奠就收回了紮在朔身上的紅痕,才恢複清明的血色眸子裡,多了幾分對朔的憐惜,嘴角卻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調侃起來,“原來,你也幸運不到哪裡去,你我彼此彼此。哈哈,哈哈哈……”
紅痕被拔出的那刻,朔就點了自己的穴道,忙身退開了幾步,捂着泛着陣陣的痛意的左肩,痛苦地喘着息, “你看到了什麼?”
“呵呵。”
奠将紅痕上面的血迹甩了個幹淨,随後慢慢地靠近了朔,“那麼——你又看到了什麼呢?”
“你的過去。”
“我也是呢。”奠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妖邪的蠱惑之音,“不過呢?我還看到了一些你的未來,想必你就要死了,知道也是沒有用。”
“呵……”
朔輕呵了一聲,眼中的滿是對奠的輕蔑,“你到底是殺手,還是蠱惑人心的妖孽?”
“妖孽,自然是不敢當。”
轉着紅痕,奠妖紅的身影此刻竟多了幾分特屬于朔的暗沉之息,“你的力量,配上你的結果,太不值了,也太浪費了!不如都給我吧,雖然,我們是一人,但是此刻,我卻不認同了。依存、共生、占據、吞噬……如今想來,覺得吞噬最為妥當。”
紅痕一閃過而過,墨色的絲線再一次在林中布了開來,原本的玩鬧一樣的打鬥,此刻變成了真正的殺伐,陡然間,奠與朔兩者的氣息與方才全然不同了。
奠多了幾分屬于朔的暗沉,冷傲;而朔,多了幾分屬于奠的妖邪,不羁,甚至他眉心間被封印的的神印,此刻也開始逐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