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家在哪？為什麼要回老家？”

有人陸陸續續來到操場上準備上課，林夕辰和于深隻好先離開。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西南的一個小山村。”

林夕辰看出于深并不怎麼想談論于揚的事情，便也不在多問，在教學樓前同他告别。

放學前，天上突然飄起了青雪。

教室裡學生興奮地大喊大叫，讓老師無可奈何。林夕辰越過旁邊空落落的課桌看向窗外，鹽粒似的細雪直直落下來，看不出什麼美感，卻讓他莫名感傷。

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太早了些。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大太陽，放學時雪花還未停。溫度驟降，林夕辰身上的衣物有些單薄。放學的學生們都裹着衣服縮着腦袋向學校門口湧去，隻有他獨自走向了操場旁的小樹林。

小樹林不大，樹的年紀卻同這所學校一般大，可以算得上是元老了。于揚離開前并沒有說一個明确的時間，但林夕辰心裡裝着事情，在教室裡坐不住，便隻好先在這裡等着。

天空陰沉沉的，雪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迹象。小樹林裡的土路被雪花蓋住，一塊黑一塊白，讓林夕辰想起那日他在程梓洛那裡做的那個夢。

夢裡也是在這裡，也是在漫天雪花中，于深将他壓在一棵樹上，對他告白。

但今天約他過來的人卻是于揚。

起風了，林夕辰也縮起身子，躲在一棵大樹後邊躲風。他正準備拿出手機給于揚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過來，後背卻被人戳了戳。

林夕辰轉身，一杯暖乎乎的奶茶遞到他眼前。

“沒想到今天會下雪，回來的時候特意買的。喝點暖一暖。”于揚輕喘着氣，說話間哈出的熱氣同簌簌雪花糾纏在一起，“我隻有幾句話，很快就說完。”

林夕辰接過奶茶，又看到于揚從随身的小包裡翻找着什麼。

他動作很快，偏偏手指像是很冷般微微顫抖着，不怎麼聽使喚。林夕辰不解地看着他，看着他從包裡翻出一塊透亮的玉環。

那玉環隻有不及半個手掌心大，顔色卻很正，系着根紅繩。于揚拉過林夕辰的手，将這玉環放到他掌心。

“這是？”

“這是我媽媽生前留給我的最值錢的東西了。”于揚憨笑一下，撓了撓腦袋，“你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

“于家的東西本不是我的，我不屑拿出來給你，那些東西本來也配不上你。”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我想把它送給你。”

于揚和于深的關系，林遠榮已經同林夕辰說過了。這也是更讓林夕辰覺得尴尬的地方，他們兩兄弟本來就是貌合神離，現在因為自己認錯了人就連“貌合”都很難做到了。

林夕辰知道于揚身世艱難，更覺得此刻握在掌心的玉環重逾千斤。

“這太貴重......”

他喃喃開口，卻被于揚打斷，“先别急着拒絕我。”

“我第一次對人告白，總不能連話都說不完吧。”

于揚都這麼說了，林夕辰又怎麼好再開口拒絕，隻能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我爸和我媽的事我不清楚，但我自小跟我媽一起長大。在鄉下的村子，流言蜚語就能淹死人，沒有爸爸的孩子更是别人欺負的對象。為了不被欺負，我隻能先去欺負别人，讓他們知道我不好惹。”

“後來，我媽帶我來了這裡。也是一樣，我總是不自覺地同最壞的學生混在一起，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好像隻有這樣，我才能把身上壓抑着的東西發洩出來。”

“可高三開學那天，你出現了。在學校裡，好學生對我避之不及，壞學生總是撺掇着我幹壞事。可你不一樣，你看着我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就算我對你露出再惡劣的表情，你也會選擇靠近我。”

“就算，”于揚突然苦笑了一下，“就算從始至終，你想靠近的人其實并不是我。可依然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很矛盾。”

“我害怕你知道真相遠離我，更害怕你永遠不知道真相，永遠将我當作别人的替身。我的确利用‘于深’的身份接近你，利用你，但我現在已經不甘心做‘于深’的影子了。”

“林夕辰，認識這麼久了，現在請允許我做一下自我介紹。”

“我是于揚，很高興在高三開學的第一天，你會選擇我成為你的同桌。”

“不管之前我們之前有什麼誤會，我都希望可以一筆勾銷。”

“我将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我們繼續做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