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兒?”
林夕辰關了水,回身看着于揚。
于揚癟了癟嘴,不情不願,“說出來你可能會介意。”
看林夕辰面露不解,他接着說下去,“我是跟着于深找到你家的。然後又跟到了這裡。”
“啊?”林夕辰更吃驚,從于深離開到他們來這裡吃飯,中間還隔着很長一段時間呢。
看于揚的神情,想來他并不願意如此細緻地告訴自己這些,林夕辰隻好壓下心中的驚異,轉而問:“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事。”于揚臭着一張臉,走近林夕辰,“我隻是想見見你。”
“啊。”林夕辰呐呐地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兩人面對面在空蕩的洗手間裡安靜下來。
最終,還是于揚打破了這份安靜。他從上衣的口袋裡摸了摸,拿出那條玉環吊墜。
“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沒準備禮物。”他看着林夕辰,一向狷狂的眼神裡竟帶着些逃避的意思,“你若是不嫌棄的話,這個送你。”
林夕辰看着那玉環,一時失語。他真是不知道于揚怎麼想的,怎麼會這麼執着地要送自己這麼重要的東西。
“于揚,我上次說過了,這個我不能收。”林夕辰誠懇地望着他。
“好吧。”于揚并沒有強迫,隻是将玉環珍之重之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裡,“我隻是想繼續和你做朋友。”
林夕辰看着他突然歎了口氣,他解釋道,“我并非不想同你交朋友,隻是看到你我就會想起于深。我不想再想起他了,于揚,我不想被困在過去。”
“那我到底算什麼?”于揚皺起眉,再次靠近林夕辰,壓抑着聲音,“當初不是你追在我屁股後邊的嘛?現在想起來了就要把我扔到一邊?對你來說我就隻是于深的替身,我的感情一文不值是嘛?”
林夕辰搖着頭。他被逼問地說不出話來,眼眶泛紅。他其實不太明白,自己同于揚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于揚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執着。
可将于揚卷進來,甚至傷害了于揚都是他的過錯,即便于揚并不算無辜。
“對不起。”他靠在洗手池上,垂着頭小聲說着。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于揚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讓我這麼難堪過。”
“我也,”他深深吸了口氣,顫抖着聲音說道,“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于揚。”林夕辰擡頭看他,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于揚的這份熱烈。
卻被于揚眼底的炙熱和真誠看得心頭一顫。
“抱歉。”于揚伸手擦掉林夕辰臉上的淚,“不該在你生日的時候惹哭你。”
“隻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于揚不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讓我輕易放手。”
“我......”林夕辰看着于揚放完狠話後,毅然轉身,想拉住他再說點兒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夕辰,生日快樂。”
“咔哒”一聲,洗手間的門被再次推開,于揚回頭看了林夕辰一眼,走了出去。
林夕辰看着于揚離開的方向百思不解,他喜歡于深喜歡了那麼久都能放下,于揚和自己認識不過一個學期,怎麼就放不下呢。
他内心盤算着忘掉于深,繼續同于揚交好的可能性,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包廂。
包廂的門沒關嚴,林遠榮和程梓洛說話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車禍的事情辰辰還是沒有想起來。”
“他現在的狀态還不錯,”程梓洛認真起來,“起碼看起來還不錯。那件事情,他應該也沒想起來吧?”
隔了好一會兒,林遠榮才再次說話,聲音略顯艱澀,“沒。”
“既然不好的事情夕辰都忘了,你也多收斂一些吧。”程梓洛歎了口氣,“若是再幹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刺激到他,就真的神仙難救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遠榮聞言冷漠地反駁,“辰辰既然沒事了,你就少來見他,守好你的醫德。”
“呵。”程梓洛無所謂地笑了笑,嘲諷道,“我們的醫患情可比你所謂的兄弟情幹淨得多!”
按在門上的手遲遲沒有推下去,林夕辰似懂非懂地聽着他們的對話,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什麼車禍?
什麼禽獸不如?
什麼醫患情比兄弟情幹淨?
他明明已經決定向前看,往前走了。可偏偏總有人或者事在提醒着他,如果不能徹底掙開過往的枷鎖,再努力向前也終究會是枉然。
即便他可以忽略,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可存在的東西就是存在,如果不徹底弄清楚,就有可能随時随地将他拽入過往的深淵,就像現在一樣。
包廂的門上花紋繁複,輕輕摩擦過林夕辰的手指,竟讓他生出些微的痛感。
他神情恍惚地轉身,對面微笑走來的侍應生同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聞。
等到林遠榮和程梓洛察覺林夕辰離開得有些久時,他已經坐上的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