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下，很快就結束。”Jack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熱心真誠的職場老實人Jack此時還不知道，因為自己這幾個對新員工稍加關照的動作，他已經順利地躺進了boss的暗殺名單。

兩點半，Vivian分享完方案，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讨論。林夕辰忙着記錄衆人的想法和意見，這才終于将注意力從于深身上移開。

他鍵盤敲得飛快，加上Jack在一旁輔助，倒也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手忙腳亂。

十五分鐘後，會議室裡的人陸續息聲，視線再次對準于深。

于深被一衆目光看了很久，才恍然回神，“按你們想的來吧。”

衆人面面相觑，明明還沒讨論出明确的結果，按誰想的來？但沒有人敢開口詢問，誰都看得出，今天的boss似乎有些不在狀态。

這種情況極其少見，因此大家都極有眼力勁兒的一聲不吭。最後還是項目負責人Vivian身先士卒，糊裡糊塗地結束了整場會議。

“既然于總這麼說，那就先這麼做，大家覺得呢？”她微笑着看向衆人。

其餘人也極有默契地配合着她，“那就先這樣吧。”

“好。散會吧。”于深輕聲道。

又是一陣座椅摩擦地面的聲音。會議室裡的人陸續走出去，林夕辰跟在最後，恨不得與Jack融為一體。

“等一下。”于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林夕辰猛地繃直了身子。

Jack一臉茫然地回頭看着于深，不敢相信地擡手指了指自己，“我？”

“不是你，林夕辰。”

“哦哦。”Jack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林夕辰一眼，還是聽話地離開了會議室。

于深對身後的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走到林夕辰面前将他手裡的水杯、電腦、筆記本統統接過去，并為他們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安靜下來，林夕辰背對着于深輕輕歎了口氣。

他後悔了。

他不該為了躲避于揚随便找家公司實習，不該聽Vivian分享八卦時沒有絲毫警惕，更不該在心生退意時沒有果斷離開。

“你怎麼會在這裡實習？”于深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現在才後悔為時已晚了。

“呃。”林夕辰依舊沒有回頭，他當然不能告訴于深真話，“我陪舍友來的，他們沒過我過了，就這樣。”

背後傳來一聲無奈地輕笑，讓林夕辰忍不住回身看向于深。

在林夕辰的記憶裡，于深不是穿着一身校服，便是穿着一身輕快的運動裝。他現在西裝革履地站在林夕辰面前，讓林夕辰有些新奇更有些陌生。

他們明明同齡，林夕辰卻從于深身上看到了那種成熟男人才有的特質。一種他之前從未在于深身上見過，此刻自己也不曾擁有的特質。

而這種感覺，一年前林夕辰失憶的時候還不曾在于深身上感受到過。在他們将近一年未見的日子裡，于深又飛速成長了很多。

“你笑什麼？”林夕辰問他。

“剛剛開會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你。”此刻也是，“我明明知道這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想，會不會哪怕隻有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你是因為我才選擇來誠于實習的。”

“其實，你要是知道我是誠于傳媒的老闆，根本不會過來吧。”

林夕辰看着他，卻并沒有否認。

“夕辰，你就真的這麼恨我？”

“我，”林夕辰看着于深泛紅的眼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是要哭了嗎？”

“我要是哭了的話，你能可憐可憐我，不離開誠于嘛？”

“不能。”林夕辰這次回答得倒是果決，他在會上看到于深的那一刻便已經下定決心，開完會後立刻走人。

他不能待在誠于，不能讓于深對自己仍抱有錯覺，更害怕那些并未遠去的噩夢再次造訪。

“抱歉，于深。”林夕辰看了于深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所有的事情其實都與你無關。是我自己被困在過去。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控制我的夢境。”

“我夢到你是那場車禍的幕後之人，所有人都告訴我你不可能是，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是。可我一看到你，夢裡的情境就會在我眼前上演。那天我打了你，我真的很抱歉。我看過心理醫生，也吃了藥，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但我真的不想再受到噩夢的困擾。我真的不能繼續留在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