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墨黑的瞳色淺了些,像是蒙了層柔軟的紗。
他看了那句話一會兒就把藥盒放下,臉上沒多少表情,也并不見意外的神色。
他轉身朝後錯了一步,在小小的客廳裡這樣就能看到卧室裡的人。
那人躺在單人床上,額上貼着白色的一片退燒貼,背朝外蜷縮着,雙手落在胸前,偶爾發出一聲睡夢中難受的低咳。
客廳的光線灑進去,小床上那人一段瘦長的後頸顯得冷白,奶酪一樣幹淨細膩,兩側肩窩很瘦的凹下去,但弧線依舊是圓潤好看的。
隻是在頸側那個小小的腺體那裡——omega脆弱敏感的腺體周圍爬着一圈略微起伏的瘢痕,也是白色的,并不難看。
那瘢痕如今已經沉寂下來,看不出它被火燒時扭曲的樣子。
莊捷不再看他,把客廳的燈也關掉,借着月光毫無障礙的在客廳裡走動,摘掉軍帽放在茶幾上,人和衣躺在那張小沙發裡。
少校的腳踝要搭在沙發扶手上才能勉強放下他的過于高大的身軀,他将雙腿交疊,把沾了鐵觀音味的軍服外套搭在了自己身上。
然後閉上眼,緩緩從腺體裡分泌出不含壓迫和警告意味的,溫和的高階信息素。
晚上喝了很多熱水,天剛剛亮的時候柯青裁就被尿憋醒了,隻是有些意外他醒來的時候腦袋清醒了很多,他輕輕晃了下頭,額發在眼前掃過。
他準備好今天會持續發燒頭痛,但現在頭完全不痛。
坐起身時,骨頭也不酸痛了,昨天難受不已的症狀消失了大半。
柯青裁心下難掩驚奇,他的身體難道隻靠少校的信息素就能醫好?
即便知道ao之間的信息素牽絆至深,但這麼立竿見影的效果還是讓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難怪這個世界大部分都是堅定的ao終身标記黨,信息素是天賜的神迹,人的力量要與之抗衡真有點當螳臂當車的意思。
到這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昨天少校借他穿了外套,外套上的信息素讓他身體得到了滿足。
直到扶着門框從卧室中走出去。
沙發上的人正好睜眼,與他四目相對。
“……!”
柯青裁瞳孔極速放大又收縮。
“少校,昨晚你沒走?”
此時,柯青裁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鼻尖萦繞的都是淡淡的alpha信息素味,因為夜裡聞了很久,他的鼻子都習慣了聞不出來了。
時間才剛剛早晨五點,但莊捷的眼睛沒有半分睡意,很清醒的睜開了,柯青裁都看不出少校夜裡到底有沒有入睡。
莊捷從沙發裡坐起來,将軍服披在肩上,拿着軍帽起了身,說:“現在走。”
然後就在柯青裁還犯懵的目光中,男人披着軍服從房間出去,關門離開。
留柯青裁自己完全愣在房裡。
甚至想把時間撥回昨天夜裡。
少校忘了帶房間鑰匙?還是太困了懶得回去,總不能是專門為他放信息素留下的吧?
屋子裡現在留存的信息素濃度并不高,柯青裁不太确定是少校身上原有的信息素,還是特意釋放過的。
他歎口氣,扶着額角走進了衛生間。
房間裡殘留的alpha信息素讓他太舒适放松了,情緒的松弛使他大腦很難思考,去衛生間放完水之後縮回床上不知怎麼就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還是被“砰、砰、砰”的敲門聲驚醒的。
這時已經早上八點半了,柯青裁爬起來去開了門,龐鵑帶着臉上的殘妝站在門口,穿着十幾公分高跟鞋的姑娘比柯青裁還高出一點。
龐鵑顯然剛回到使館就先來的他房間,推着柯青裁進了屋子,另一手用手背貼了下他額頭,“嗯?不燒了?體溫槍呢?”
柯青裁去給她倒了杯熱水,“在床頭,你拿去吧。”
龐鵑毫不客氣的踩着高跟鞋進卧室,拿了體溫槍往柯青裁腦門上一怼,“嗯……36.8,很正常,退燒了,還有哪感覺不舒服嗎?”
“好多了,本身也就燒到37度多,睡了一覺沒事了。”
“那就行,你好好呆着看到晚上還會不會又燒起來,不燒就沒事了。”龐鵑腳下朝外一轉,“我回房睡覺了,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結果剛邁了一步,她又頓住,吸吸鼻子,納悶道:“我怎麼聞着有點alpha味?”
柯青裁手猛地一攥,不着痕迹擡眼打量了她一下。
好在這姑娘用力聞了半天沒什麼結論,估計是昨晚喝得不少。
少校走了幾個小時了,現在房間裡的味道很稀薄了,柯青裁賭她聞不出什麼來,淡定道:“你身上帶的味吧?我這怎麼會有alpha,倒是你進來時身上沾了不少味道。”
“估計是,啧,我得趕緊回去洗個澡。行了,今天周末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龐鵑遂放棄,不想帶着酒吧那些亂七八糟的味影響這裡幹幹淨淨的孕期omega,轉身就走了。
柯青裁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