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落祈回頭一臉迷惑的望着他,似乎對這一出其不意的舉動摸不着頭腦。
“……等我一起。”
這話倒是讓涼落祈一愣,無論怎麼看面前人都不像粘人的性格。但既然将人帶來他自然要盡待客之道,于是他往回走了一步道:“好,那我在這兒等十大人。”
“……換個稱呼。”十傾曜撇撇嘴,對這個稱呼并不滿意。
見他松了手,涼落祈将手收到身前用另一隻手輕輕摩挲着手腕,并非十傾曜使的力氣大将他握疼了,而是他在聽到那句換個稱呼後如臨大敵起來。
他向來對人以敬稱,那面前的這位大人是何意呢?覺得不夠尊敬,還是太過生疏?他一向不太會喊人起名。或者他是不是該問問他于家中排行第幾,如今在天界是個什麼職位?
不能叫十大人,那叫什麼?十兄?他看着年齡很小,不合适。傾曜同僚?好生疏,好别扭。十傾曜?傾曜?涼落祈眉毛都快擰成一團了。
應是怕他再想一些别扭稱呼,十傾曜看他冥思苦想的模樣想起來什麼,不免輕笑出聲。涼落祈聞聲哀怨的擡起頭來,手都忘了摩挲便對着十傾曜道:“小十希望我如何稱呼?”
一時沉默。
不知怎麼,這一算得上十分親昵的稱呼就這麼從涼落祈口中喊了出來。十傾曜眼中錯愕稍縱即逝,反觀涼落祈還沒從這句話中緩過來,愣在原地同十傾曜對視着。
涼落祈心想完,估摸是一直在想面前這位大人年歲無論怎麼看都比自己小,又想着以他的十字能整出個什麼名來,結果看到面前人在笑,不過腦的就吐了出來。
神仙混的熟了多以兄弟相稱,好友之間更可無所顧忌直呼姓名,昵稱一說非親人間不取,非輩分間不取,非道侶間不取。無論怎麼看那都是太過于親密的,涼落祈以往從未如此喊過他人,也無人來稱呼自己。而眼前他卻猝然給并不熟悉之人取了這等親切的稱呼,隻盼着對方大人不記小人過,将此事掀過去。
回過神來發覺那雙紫瞳也正盯着自己,涼落祈垂下眼眸輕咳兩聲,想着眼下該如何表達一下自己的無意。不料還沒想出來什麼,對方先開了尊口:“我稱你阿祈可好?”
大抵是沒料到對方會回默認那昵稱,更未料到對方回這麼一句,那一瞬阿祈兩字仿佛蕩在耳邊千遍萬遍,涼落祈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便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衣袍去了卧房。
“……”
涼落祈看了眼走兩步就能走到坐下的椅子,索性直接靠在牆邊屈膝環臂。
沒什麼敵意,也未表明來意,什麼意思?災離派來的?屋中因外下雨緣故點着燈也顯昏暗,一邊想着這位十傾曜突然出現的緣由,眼神一邊不由自主瞥向卧房的方向。
對面的落地燈中火焰明滅不定,映着那瞳底浮現出了金色的星星點點,在肩上一縷長發撐不住下墜重量從肩頭滑落那刻卧房門被打開,十傾曜從裡面走了出來。這衣服在涼落祈身上略微松垮,在他身上卻是剛剛合适。
膚白如雪,白衣如雲。
涼落祈起身,打量了一番心裡感慨面前人還真是位神仙吧,普通的衣服都能穿得這樣好看。
十傾曜點了點頭,門口一男一女的吵鬧掩過奔跑聲由遠及近,十傾曜一看正是那兩個小孩兒抱着油紙傘跑來,在院中喊道:“雨停啦!祈哥哥!”“阿婆喊你們去吃飯啦!”空中仍舊灰蒙蒙一片,涼落祈接過那白色油紙傘應聲:“知道了。”
轉過頭去涼落祈輕咳一聲問道:“小十,一起去吃飯吧。”
“好。”十傾曜跟在他後面走出屋門,看着涼落祈對着那搖椅輕輕一觸,其上積水悉數不見。應是與淨衣訣一樣,淨衣訣使自己衣服變幹,而他施訣将搖椅變幹。
搖椅輕晃着,雖然老舊但破損地方都被填補,一邊的握手處還挂着一根流蘇,雪白玉珠以飾,紅穗纏于其下,看得出來他是很喜歡這搖椅的。複望涼落祈的背影,十傾曜總感覺似乎比印象中又瘦小了一些。
涼落祈家不臨村口,而是在依山傍水處,旁靠山,後臨水,用涼落祈在路上為他解釋的話,就是鄰山鄰水易生邪祟,因此處風水甚好所以他擇了此屋住下,以靈養靈,長此以往定可将邪祟除淨,成為一處真正的風水寶地。
每隔幾日村裡便會聚集在村長家共餐,本意是讓涼落祈聽一聽村中一些被村民看起來奇怪的事情,讓這位神仙大人多了解了解南村,愈了解一分,便能多一分保護。後來不知怎麼,村中不再隻說邪祟有關的事情,家常,一些趣事傳聞,大家全都互相唠起來,時不時聽涼落祈說幾句,互相贊同着。
因十傾曜是貴客,涼落祈便與他單獨一桌了。入座前涼落祈帶着十傾曜去見了村長,村長背着手在門口瞧着空中兩隻盤旋的鳥兒許久,聽到一聲“許婆婆”慢吞吞地回過身:“小祈。”
老人家望着面前兩人,渾濁的眼中仍舊映着那盤旋驚走的飛鳥。十傾曜點頭示意,涼落祈走上前彎腰攙扶住許婆婆向其身後的女子示意,便慢慢向門外走去:“來的有些晚了,大家都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