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落祈詫異地雙手接過，便聽到绾渡雙手收入袖中自言自語道：“剛剛看着門口的家丁……好像少了一位。”

上官翩屋中。

聽罷上官跹和涼落祈的對話，望着在屋中焦急踱步的上官跹，上官翩沉默良久阖眼開口：“你先别轉了，看得我頭暈。所以涼落祈的意思是他們今晚要抓他？”

上官跹用來遮掩香氣的衣服，她拜托賣菜小哥打掩護，看來都失敗了。

若不是他們來得突然，她與上官跹還可以準備得更充分些，不然也不會被那涼落祈發現院中的九裡香。

上官翩持着藍綢團扇扇動的手随意扇了兩下後不自覺停下，她剛剛讓身旁丫鬟出門探情況，丫鬟沒有看到十傾曜的身影。

不知道做什麼去，許是跟蹤那北邊的賣菜小哥？青蔥般的手指放到唇邊，上官翩輕咬指蓋，神情有些擔憂卻又很快鎮定下來。

這會兒那人應該都處理好了吧，所以十傾曜注定敗興而歸。

“那怎麼辦！”上官跹急了，猛然蹿到上官翩面前蹲下身子抓住她的手道，“我現在就去找他！”

“不可。”思緒被猛然扯回，上官翩愣了一下拉住了她，“我方才打聽到那娃娃臉在外散布你病了的消息，他們不讓你離開府中，我想就是為了引苌庥出來。”

“你這時候跑出去，他們定在外面攔你，屆時一網打盡，一石二鳥，你們兩個誰也跑不掉。”

“那怎麼辦？你幫我！你可是我唯一的……”上官跹着急地拽住上官翩的衣袖時上官翩腦海中想到了一個人。

微不可察的戰栗在放大的那一瞬經手傳到了上官跹身上，上官跹泫然擡頭：“你怎麼了？”

上官翩放下團扇，輕輕推開了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後站起，突然身旁的茶杯被上官跹不小心打翻，倒在桌面上的啪嗒聲令上官翩猛然抖動一下。

在她詫異的注視中上官翩揉了揉眉頭，不施粉黛的臉上驚恐之情呼之欲出。

見狀上官跹伸出手又立馬縮了回來，隻擔心地問道：“怎，怎麼了？是……你用靈力太多了嗎？可那不是你的……”

“噤聲，慎言。”上官翩打斷了她後面的話，收回剛剛因茶杯吓一跳而撐在桌上的手道，“我無事。今晚你就聽涼……公子的話，不要出門，這邊我來想辦法。”

望着若驚弓之鳥般的上官翩她覺得不該任其離開，但現在除了面前的親姊妹沒有别人能幫自己了。上官跹權衡之下，點點頭：“好！”

上官翩攏好了外袍，避過家丁孤身一人從府中小門離開。這門是她花了許久特意挖出來的，在庭院中的松木後，松木常年青蔥，正好能遮擋住這小門不會被人發現。

府外另一黑袍人似乎等了許久，見她出來從懷中雙指夾出一張黃紙符。

同一時間，涼落祈坐在屋頂上将手橫在額頭眺望遠方，表情仿佛十分不解：“嗯？真是奇怪。”

已經守在門口多時，十傾曜抱着雙臂站在涼落祈身後，望着上官府後空無一人的街道開口：“沒等到，确實奇怪。”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涼落祈食指打着圈小聲唱起來，搖頭晃腦的模樣落在十傾曜不曾離開注視的雙瞳中。

眼角的笑意深了些，怕自己失态十傾曜便笑意盈盈地轉過頭看向另一邊，紫色瞳孔閃着細碎的光點，府中上官姐妹的院中也十分安靜。

“所以，那小哥家中，其母與他都……”想起不久前十傾曜帶回來的消息，涼落祈聽罷首先懷疑的便是那妖怪，可十傾曜搖了搖頭，說出了其他一些細枝末節。

“男子同婦人死于屋中，但姿勢不對，位置不對。男子喉間有像手指一般粗的四個洞，應是被自己或其他人以指穿喉而死。”

十傾曜邊說邊繞着涼落祈走動，在空中并起手指向一邊一劃以做演示，後又收回。

“但婦人手上和背後都有血印，若是她正面殺了男子，臉上應會濺上血迹。”

涼落祈聽罷眉頭緊鎖許久，搭在瓦片上的手擡起對十傾曜擺了兩下：“小十，你來。”

在十傾曜蹲下身後，涼落祈伸出手抱住了他。十傾曜不明所以之時，便感到脖頸處傳來了幾點溫熱。

“如何？”将頭埋在十傾曜懷中的涼落祈擡頭，一手摟着他的後背，一手伸到了他的脖頸，四指直直并着以指尖抵在後頸的肌膚上。

“我是男子，你是婦人，如此殺之，成立。”十傾曜贊同地點點頭，“四指并入殺之，血不會濺在臉上，那婦人為何殺了自己的兒子？”

“邪術。姿勢不對，定有第三人在場。傀術或是什麼，隻有抓到才能問清楚了。”涼落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輕塵，“既然我們等不到他，那他自然也等不到上官二小姐。”

兩人先後從屋頂躍下，一青一黑行于夜中，到了王家酒肆前那熟悉的小道，正對着酒肆大門見毫無動靜，十傾曜同涼落祈對視一眼開了口：“阿祈來此處何意？”

涼落祈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将聲音提高了幾分道：“見有負心人，全然不顧上官府中上官姐妹安危，在此處不肯離去又要做縮頭烏龜，不忿罷了。”

十傾曜一側靠牆，在心裡思量着直接破門而入将人抓出來會不會更省時省力。

但那樣或許抓不到幕後人，他便繼續同涼落祈打着配合周旋道：“此妖上同上官府以供美酒，下忠于上官跹未離去，不過那藥可是她親口要來的？”

“自然不是。藥是我開的，隻要上官翩在亥時末将我的藥喝下，從此邪祟盡除，也就再也看不到妖怪了，上官跹既已遺忘，還來找他幹嘛？”

涼落祈在大門口踱步回應，眼角的餘光時刻注意着面前的大門。

雲散月出，被照亮的緊閉的大門似乎依舊沒有動靜，涼落祈轉身雙手揣進了袖中，像不關心般地看向彎月輕笑道：“小十你看，今晚月色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