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逍一句我操卡在嘴邊,顧不上煙草塞沒塞好叼到嘴裡就跑。
邊跑邊想他是怎麼發現自己時,還是被衡霧尋扔垃圾一樣将一鐵球砸中他後腦勺才揪着他的後衣領提到兩人面前:“跟白虎比速度,付逍你能耐啊。要不是我來給涼兄送酒,怕是真找不到你呢?”
付逍揉着腦袋上剛被衡霧尋砸出來的包一臉讨好,嘴裡銜着的煙鬥随着嘴唇一上一下道:“衡兄衡兄,錯了錯了。”
衡霧尋四下掃了一圈像是在找什麼,也是這時路對面跑來一人:“衡霧尋大人!”
“哦,來啦。”衡霧尋這才将付逍送開,一把推到一邊後将來人勾到自己身旁向涼落祈和十傾曜道:“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專用錄事神朋友~”
衡霧尋口中的朋友待他話落拘謹地點了點頭,随後低下腦袋小聲道:“……大人好,我是錄事神……撿思。”
撿思看起來和他們年紀一般大……最起碼外表看起來都是差不多。他有一頭從中間一分為二的短發,發尾留至耳垂,有些卷曲。
衡霧尋歎了口氣,勾着撿思脖子的手順勢拍了拍他的肩,對兩人道:“撿思比較害羞,兩位不用在意。說來是有尋到什麼東西吧?如何?”
十傾曜靜靜立着等着下文。在衡霧尋将付逍送回屋出來後,他順勢從袖中抽出了一根金絲。
那金絲變成了一隻兔子的模樣,在衡霧尋的目瞪口呆下跑出了屋門。衡霧尋看了涼落祈一眼,又看向十傾曜,隻見十傾曜直勾勾盯着他背後某一處看過去。
衡霧尋心裡咯噔一下立馬回頭,在門口一旁唯唯諾諾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錄事神,撿思。
衡霧尋明白了他的意思,對撿思擡了擡手比劃了兩下,撿思點點頭追了出去。随後自己便又叫起付逍去探上官翩兩人的下落。
“那草屋門口有個死狀慘烈的男子。男子雙手腫脹發紫,喉間有像手指一般粗的四個洞……”
聽到此處涼落祈便明了是那日十傾曜同他說的賣菜小哥的死狀,同十傾曜說的一樣。他托着下巴想。接下來應該就要說其母是什麼樣了……
“我懷疑是妖族幹的。是妖王苌庥,還是他的手下嗎?”撿思說話間擡起了頭,微微有些豎起的瞳孔盯着一臉詫異的涼落祈道,“畢竟妖王苌庥下落不明之前,做了什麼我們無從得知。”
“需要我們幫忙盡管開口。”付逍在衡霧尋幽怨的注視下咧着嘴笑着揉亂他的頭發,得到了衡霧尋賞的一拳。
末了,他拍着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繼續道:“反正天上那邊該說的都說了,這件事就已經過去了。眼下我們有什麼能做的不?”
在同衡霧尋和付逍揮着手告别下,十傾曜提着那兩壇酒随涼落祈上了青要山。
來到最初布有結界的地方,涼落祈擡手感受不到一點靈力的波動。他望向四周,注意到了一節沾有羽毛的枯枝。
他彎腰撿起,還沒來得及拂去染上的沙土,枯枝便在他手中化為灰塵随風揚去。
“……”
“是擇韶做的?”十傾曜掃了眼涼落祈手中殘留的黑點,随口問道。這是心知肚明的答案,但要有一個人說出來。
“青要之地的結界就連帝師都無法随意出入。他跟着上官跹來發現了山鬼的藏身處,與兩人做了什麼交易……上官跹為了救上官翩。”
涼落祈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波動。
他揚了揚手中塵,想起來控住變成山鬼模樣上官跹行動的藤枝:“應是山鬼發現不敵,為了上官跹,故抛出兩節藤枝求救,作掩護的被他發現,求救的那節……看來是藏在上官跹身上了。”
“節哀。”
“小十勿憂。”涼落祈擡腳向山上走去。他不是沉溺在過去之人,終有一天,所有事情他會一一清算。
他頓了一下,想起那天界萬人之上之人停了腳步。十傾曜也跟着駐足,聽到身前的涼落祈道:“借刀殺人……真當不會受到懲罰嗎?”
“或者說,那十分像是為我準備的死靈陣,就已經成為一個把柄了。”
望向那片種滿了栀子花之地,意料之中的蔓延的白色全都枯光一片,同踏入青要之地那一瞬一樣,地成了寸草不生的死地,山成了滿目瘡痍的死山。
自此,世間再無青要。
“據衡兄付兄所言,苌庥和上官翩都消失了,你說是苌庥帶走了上官翩,還是上官翩帶走了苌庥?”下山路上,涼落祈捏着一片枯葉翻來覆去地看着。
十傾曜跟在他身後道:“绾渡在為付逍引路之後,好像再未看到他。”
涼落祈微微垂眸,薄薄的眼皮遮去了半個瞳孔。十傾曜提出绾渡,是懷疑他帶走了兩人?
他思來想去了許多天,認為不該對十傾曜有所隐瞞,本想找個時間将一些事情全盤托出,但在他内心又一直傳來一個抗拒的聲音。
他冷漠,疏離,也随和,不喜歡以己度人,更不喜歡先把人往壞處想。
面前人的種種行事總讓他産生一些錯覺,譬如他們認識了很久。他們是朋友。他很在意自己。他對自己沒有所圖。
這才相遇幾天?
明明他也有所隐瞞。
從不談自身事。
“阿祈?”
十傾曜發現這兩日他心思似乎有些重,眉間總繞着一些憂慮。他想伸手撫去那微微皺起的眉頭,想告訴他他就是為他而來,會陪他到最後,無論生死。
涼落祈回過神來驚覺自己想十傾曜過于深入,便回應道:“嗯……說起來這次還沒和绾……兄道别吧?他這次來南山究竟做什麼呢……”
十傾曜呼了口氣,注意到腳下有着一片與此處不合的紅色花瓣。一腳踩上後,他擡眼淡漠地望向不遠處坐在地上的黑貓。
黑貓搖了下尾巴舔了舔前腳的毛發,同他對視了一眼後轉身蹿到一旁消失了。
側頭看了眼涼落祈,他正低頭撚着那片樹葉沉思。
“阿祈可願意跟我去冥界?”
“冥界?”涼落祈聞聲偏過頭望向他,他站得直挺挺的,因兩人離得很近,反倒顯得像涼落祈在詢問他一樣。
十傾曜向他伸出手:“嗯。阿祈拒絕了付逍兩人的幫助,應是不想和天界有過多牽扯。冥界有一人或許會知道苌庥和上官翩的下落。”
“誰?”
“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