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二喚了幾隻蟾蜍妖再吐舌頭欲想将紅蓮控住,卻沒見在他身後還有數團火球。
無人知道此刻的店二獨自一人在衆目睽睽下有多煎熬,不管如何,被注意到了就隻能硬着頭皮繼續站着,不能跑,不能躲!
于是解放了雙手的涼落祈對紅蓮豎了個大拇指,對十傾曜比劃了個可以了的手勢後,那數團火焰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衆人雖然看到了那些火球,但聽到聲音皆還是被吓得一哆嗦,有的轉頭捂耳,有的低頭将頭埋入頸窩,有的緊緊閉上眼睛。
還沒望見那落地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生怕錯過的大家再回過神來時,那火焰已攜着火紅的焰尾緩緩墜下。
如流星,似煙火,有人大膽地伸出手去接那火星,火星竟在他們手中慢慢黯淡化無,沒有一點燒灼感。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金光随火球綻開,一部分金光如碎裂成塵的金箔飄浮在空中,一部分呈尾端挂着金色火焰的金色細線随火焰落到地上,悄然沒了蹤迹,看得人雙眼發直。
一些人瞧出端倪,擡手揚起周圍逐漸滅掉的金光道:“這金粉被包裹在火焰裡!火焰一炸開,金粉也随之出現了!隻是那如流星一樣的金線我解釋不清……落地金,果然有意思!”
涼落祈也接了一個火星,十傾曜靠到他的肩上,捧起他的手。下一瞬手上的火星沒有随别人的一同暗下,而是在他手心裡悄然浮起又綻放成了一個小落地金!
涼落祈驚呼了一聲,這聲音淹沒在沸騰人群中并不惹眼,但十傾曜在他身旁聽得一清二楚。
那語氣喜悅而舒暢,涼落祈側過頭笑着問:“這太好看了,是你做的,小十?”
涼落祈隻運了靈力将優神粉傳到那火球中,既然他們被下了記号,那道上路人或許也有被下了記号的,涼落祈摸不準剛剛被那染了妖氣的凡人到底怎麼回事。
但如今撒下優神粉也不過權宜之計,并非隻為他們考慮。
隻是沒想到小十也出了手。那金色絲線,除了他的金絲,涼落祈想不出别的了。
“好啊,好啊,落地金!好一個落地金!”說話的還是剛那摔佛珠的攤主,這時候他已經虔誠地雙手合珠,對着那滿天的落地金道:“好名,好名!”
店二自然成為了最大的赢家,被好生誇獎了一番,早躲一邊去的雲華見狀又重新上了橋,特别敬業地對着自家酒樓吹捧起來。
正捧得起勁,店二冷飕飕地說道:“别誇了,人跑光了。”
雲華笑容僵在臉上,立馬瞅向人群,一堆頭裡哪兒還有那個涼落祈這個十傾曜,更别提另外倆不認識的!
該死的,他們四人趁亂,跑了!
兩人身後的小妖還在原地待命,雲華跳下橋揮揮手斥道:“還愣着幹什麼?回客棧!”
店二用手扯了扯那截白布,随意丢在地上,任由來人随意踩踏上去,跟在小雲身後回去。
“呼……”紅蓮扯下蒙臉之物,深呼吸了數口才緩過來,“這下,這下安全了吧?”
“安全了,安全了也不能,掉以輕心。”涼落祈也沒好哪兒去,這一路下來心肝脾腎都要咳出來了,但好在記号已經快消失不見。
涼落祈四人離開後潛入人群,也無人多加注意他們的臉,短時間内應是再抓不到他們了。
“同袍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這記号?”
“當時那雲華姑娘端來的果盤裡有股奇怪的味道,像一味藥,不知她是何意,所以将計就計,裝作不知情吃了下去。”
涼落祈說着本想摘下那白紗,十傾曜壓住他的手制止道:“妖族人多眼雜,你已被那兩妖識得,保險起見先戴着比較好。”
涼落祈點了下頭,随即輕輕撇眉道:“若真跟上官翩有關,小十也是識得的,不然你先将這面紗戴着,我再另尋他物。”
這遮臉之物正是他想出落地金的法子時十傾曜遞給自己自用的細絹。
涼落祈原本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準備随便拿點東西遮一下,發現自己的手帕不知道丢哪兒去了以後又想着再不濟用袖子擋擋也能應付應付,但一想到自己一手捂着自己的臉,一手指揮衆人看那落地金,還要興高采烈地開腔吆喝,他心裡便犯了怵。
行道數十載,臉皮稍微厚了些也并沒厚哪兒去,且那刻在骨子裡的身端行穩讓他也做不來這等事,最起碼被人盯着是行不通的。
當時正為難之際,十傾曜不知他要做什麼,但還是松開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塊手帕。
若是涼落祈仔細瞧,甚至隻需要掃一眼,便能看出來這是一塊新的細絹。
素雅的白底上有用白線繡出的凰形圖案,立在一處山清水秀間,淺淺的綠絲勾勒了羽毛的尾端,沒入了溪流。
可惜這圖案全是用極細的白線繡上的,白天對着光尚可一看,昏黃燈光中根本辨不出,也可惜涼落祈此時在他面前,是背對着他的。
十傾曜借一根金絲穿過細絹兩角,手穿過他的視線落到他的眼前,隻出現片刻便消失在涼落祈的視野。
涼落祈感到鼻尖一涼,用手一摸,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剛好十傾曜将金絲一系,為他系好了這充當面紗的細絹。
“不用麻煩。”紅蓮拉回了他的回憶,指了指自己那塊拿在手裡的稍稍厚實的遮臉布,頗為驕傲道,“同袍你扯一塊衣角應應急完全沒有問題呀,對吧聞玉。”
聞玉聞言應了聲是,還是苦笑了兩聲。畢竟那衣角正是從他衣服上扯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