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涼落祈相視無言,歸錦也沒有一點要同他叙舊的意思,隻這一瞥便返回人群中:“一路向北,那邊離這兒近千裡,沒有煙火,看來是出了變故。”
“會不會他們去更遠的地方了?”
“那煙火是擇韶大人親自做的,别說千裡,隻要擇韶大人在……”
歸錦打斷了他:“不可妄言,想誇可以去大人面前誇。”
被駁斥的那人面紅耳赤地閉了嘴,他身旁的人倒是很有禮數道:“那現在怎麼辦?”
“要回去嗎?”
有幾個明顯慌了神,站在門口的及熠在竊竊私語中沉默了會兒,視線不自覺瞥向歸錦道:“我們回去。”
“不用。”歸錦搖搖頭,撒開手裡抱着的浮燈。
浮燈向黑塔樓飄去,涼落祈壓了壓腦後發繩固定住的發冠防他們看到自己,尤其是中間的水滴寶石,若被浮燈照了去難免會被發現。
如此想着他幹脆将發冠摘下來,擡頭見浮燈陸續被抛向塔樓後涼落祈才得以看清那白綢上的字。
不是鬼鏡随意用寫畫上的,随着鈴铎中滴落下來的東西向上望去,屋檐上竟有人的屍體!
不隻有第一層,四層屋檐上都躺着小神官的屍體!
“叮呤————”
鈴铎聲又響起,四下無風,這給幾個神官吓了一激靈。涼落祈再次聽到那聲空靈時,耳邊雜音似蠢蠢欲動,他聽不清神官說了什麼,隻見他倉惶從一松樹上跳下來雙手比劃着,最終朝屋檐指了數次。
而這一次他看到了低沉穩重的誦讀聲,古語像符咒一樣化形圍繞在鈴铎上,四處符咒又如漣漪,相互交疊連在一起。
這低語他聽不清楚,一同睡夢中的夢呓,模糊又清晰。四層屋檐處的符咒圈很快形成了完整大圈,符咒色澤如金如粉,涼落祈心下一驚湊近去看,除了這符咒外,他看到塔樓四角處皆有一屍,那屍體他看不到面容,隻見穿着神官服,衣冠平整,顯然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平靜地死在了上面!
地面上的小神官見到這一幕皆倒吸一口氣,隻是符咒他們誰也看不懂,相互詢問的功夫符咒便消散了。
“叮呤——————”
這一次,無論是雜音還是低吟涼落祈這次什麼也聽不到了,那低吟聲他在腦中反複回憶,雙瞳突然睜大重新望向黑塔樓。
那低吟如誦經的古語,和在臨魚聽到靈身時說的古語一樣!
“我們也是剛趕過來,莫非已經有一批先他們來了?來到這個鬼地方,然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殺死了?!”
“這……”
“擇……擇韶大人難道是讓我們來送死的?!”
“不可非議,他們屍體完整,并沒有被劍刺中的痕迹……要不先撈下來,不能耽誤我們的事。”
聽到歸錦穩重的甚至稱得上毫無波瀾的語氣,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他身上。歸錦在他們之中年齡最小,也是最矮的偏偏這樣一個小鬼竟是他們的中流砥柱,真是可笑。
及熠盯着歸錦,最終甩袖冷哼一聲道:“不錯,眼下這正是最好的方法。”
這黑塔樓越看越邪門,也沒有人願意主動去将檐上屍體撈下來。
歸錦又瞧了眼順着鈴铎流下的血,指了指門前的小神官向一檐角下一指:“我們繼續。”
“那大人那兒怎麼辦?”
“就算那邊的人手全死了,擇韶大人也能應付。假如擇韶大人真沒得手,我們這邊最起碼還要有點用處。若真想趕去助擇韶大人一臂之力便去好了,到時回歸的小神官被帝師發現少了許多,我和及熠神官隻能如實禀告。”
歸錦攏了攏帽袍,眼中多了幾分煩躁,他重新指揮着小神官将手滑向塔樓二層:“大家都心知肚明,帝師大人不知曉我們下界,不是嗎。”
見衆人都不再回話,歸錦轉過身伸出手指:“那我們繼續。你,去那邊地上,你,去他上面。塔樓四層,每層四角,依次羅列上去。”
而在他們去塔樓時,歸錦幹脆利落地拔出佩劍,目光沉沉。
涼落祈趁他們紛紛躍上塔樓時悄然離開,向着歸錦道出的北面縮地成寸。歸錦發覺涼落祈已離開,十分平淡地望向這塔樓。
“叮呤——————”
所有人并不會全聽歸錦調遣,站好後,歸錦自己立在塔門前。他背負雙手看了看兩邊對他打手勢便是準備好了的同僚,伸出右手推開了閣門。
已行至數十裡的涼落祈看到地上突來的蒼白回過頭去,沖天的靈力撥散行雲,随之四道符咒合而為一自頂端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