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間,見百裡淳還瞪着自己,一張小臉因生氣而泛起海棠般的薄紅,領口下鎖骨處的紅痕也因其惱怒動作而若隐若現。
他急忙别過臉:“總之,你也别···别那麼說,監正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像是鼓足了十分勇氣徑直上前,将百裡淳的衣襟攏了攏,沉聲道:“衣服穿好。”
而後一聲不吭地翻牆逃走了。
而尚不知自己被兩小的偷偷編排且被讨論是否風流的薛無咎,此時正坐在司天監的孟犀堂前,皺眉聽着林思莊與吳用二人的審問結果。
“鬼母面隻承認自己因報複殺害了高公至,而另外兩人之死與她無關?”薛無咎兩指輕叩桌面,芙蓉面上霜寒凝結。
“是。無論我與吳老二人如何逼問,鬼母面都隻說自己僅戕害一人。”林思莊臉上亦是凝沉,“而束魂索也證實它所言非虛。”
“那鬼母面稱,三日前子時中,它見高署令欲将花魁秦素素納為小妾心堅,遂起了殺心,将高署令開膛剖腹殺害後,便躲入了青龍寺的槐林裡。至于之後高署令的屍體為何又出現在了撷芳樓,以及花魁娘子主仆二人為何而死,她皆不得而知。”吳用沉沉道。
“隻承認将高公至開膛剖腹殺害,那她也未食人心了?”薛無咎斂眉。
“是。”吳用眉間皺紋擠成了“川”子,“那鬼母面道‘我吃他心作甚?黑心一塊,髒了本夫人的嘴!’”
薛無咎望向林思莊,見後者點點頭,想來也是用束魂索證實過了。
薛無咎垂下眼眸。
之前先入為主地以為殺害高公至三人并挖食其心的是同一個妖物,如今聽鬼母面所言,在它之後應當還有黃雀。
隻是,什麼妖會在高公至死後,将他屍體大費周章地搬到撷芳樓,并将秦素素主仆二人殺害?且這三人之心皆被挖走,挖走他們的心,又有何目的?難道僅僅是為了增加妖力?
當然不可能。
薛無咎腦中經卷翻飛,凡修邪術的妖魔鬼怪,食人肉食人心者不知凡凡,難有頭緒。
如今唯一能确定的是,背後那黃雀膽敢在天子腳下動土、冒着被司天監魂飛魄散風險作亂,絕不會是為了幾顆人心那麼簡單。
命案。掏心。鬼母面。背後黃雀。一想到長安城内有如此隐患,他豔麗的面容上也不禁聚起層層煞氣。
“禀監正,國公府的薛忠管事在外求見。”思緒煩雜間,門外一靈台郎忽躬身來報。
薛伯,他怎麼到司天監尋我了,是府裡出了什麼事不成?
薛無咎斂了情緒,急得提腳便走,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坐了回去。
“帶薛伯來此見我。”他淡淡道。
沒一會,一位步伐穩健、面容和氣的圓胖老者便被帶入了孟犀堂中。
薛無咎免了他的行禮,道:“薛伯怎地來司天監了,是府内出了何事?”
“回禀小主人,府中一切安好。”薛忠回得笑呵呵。他乃已故鎮國武威大将軍一手提拔的國公府管事,先前長公主與大将軍還在時,他是看着薛無咎長大的,是以薛無咎對他也比旁人多了幾分親昵。
“是府裡芳歲苑的那位謝公子托老奴來尋您的,道,長安城鬼母面殺人一事,他倒另有眉目。”